诸位日安。
今日无风无雨,正是入冬以来难得的好天气,不好的是食碗见底。
食物供给人还在睡觉,一声闷喊我落脚的地方抖了再抖,明明体重连她的零头都不到,每次都大惊小怪。优雅,甚是优雅,我回首欣赏笔直的爪印路线,不防脖颈肉皮被捻住,在被面勾了条线痕,我被拖进人类的巢穴。
人是秃子,常用裸肤虔诚膜拜我柔顺光滑的皮毛,我还记着目的,僵硬地伸直四肢推拒。
“好凉!”另半边被子也抖了再抖,黑尾掀开被子,捏着我的前爪查看,“马桶水?”
“我关门了,肯定是你买的饮水机,最近总绕着转,都说了不用对它太好。”我的食物供给人黑田小姐撑起身,看到我留在被子上的杰作似笑非笑,说:“不准再批评我的床品选色,黑色耐脏。”
要我说的话,黑田小姐的心也是黑的。
黑尾在这做客醒来的第一个早晨,膜拜着我的皮毛赞美我听话粘人时,她蒙着头说:“猫愿意找你无非两件事,粮水没了,太无聊了。”
听到这种不近猫情的判断,即使我与后来者黑尾有过嫌隙也更愿意亲近他一些,何况黑尾加粮添水比她及时,还喜欢给我开罐罐。
黑田小姐又说:“母猫果然更喜欢男人。”
希望我的主人能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主流的物语叙述方式是从最初讲起,我作为本故事唯一主人公,和不怎么重要的黑尾相遇在春天很冷的时候。
踩到的土地坚硬冰凉,背后是躲在干枯灌木丛下虎视眈眈的男猫,眼前是像主人用的乳霜似的粉色胶稠物,缓缓地在条状包装开口聚成小团。我知道,这样的条状塑料袋可以撒出被主人称为“咖啡”的褐色粉末,但这种——我被从来没有嗅到过的香气吸引。
主人常指点我的行为会害了我自己,灶火烧焦我的胡须,窗帘吊住我的指甲并我整个身体,冰淇淋……咳,总之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在这个时节,成熟的猫被春天召集,蹲在灌木丛中的我被黑尾手中的“啾噜”召唤,他带我去最讨厌的地方剃秃了肚皮。
奇耻大辱,竟还有比伊丽莎白圈更耻辱的装束,我顾着看镜中的束缚衣忘了肚子上的伤,就算脚步蹒跚也恨不得去咬他一口。
“啪”一声响,我循声抬头,魔法般不可思议的香气萦绕在黑尾手掌间,他将金属盒中的魔法倒扣在食碗当中。
——我的主人,怎么就不会用这招!
我的四肢我的头颅都中了魔法,让我忘记仇恨伏在碗边拱头吞咽。
明明从主人家溜走只需要翻出阳台,我跳上黑尾家数十米高的封闭阳台窗哀怨,也试图从正门逃跑,但外面走廊还有更厚重的金属门。
幸运的是主人来救我了,日思夜想的面庞出现在可视门铃对讲机屏幕,我激动得绕着黑尾脚边转圈。
“初次见面,我是之前与您联络过的黑田玲奈,我的猫给您添麻烦了。”
长直黑发随主人弯腰致谢动作从她肩后顺滑洒到胸前,黑尾原本不甘的眼神隐约发亮,即使对面看不到他的脸,他还是微眯眼做出微笑表情,沉着嗓音故作温柔地说:“怎么会,不麻烦。”
我见过黑尾在家以工作名义打电话时的模样,通常强势如同主人给我带伊丽莎白圈,厚脸皮如同主人并没有买宠物医院货架上摆放的鱼干。
变脸如此迅速,或许也是魔法的一种吧。
黑田小姐不是善人,我在黑尾这尝过各种口味的罐罐,已经明白了主人的铁石心肠,但还是因为她进门惊呼的一声“这么胖了”深感受伤。
“发情期过去带它做了绝育。”黑尾背对我们站在厨房料理台前翻开落了灰的盒子,提起绝对已错过最佳赏味期限的茶包,“医生说会安静些,吃得多睡得多,胖一点挺可爱的嘛。”
“不好意思,我也预约了手术,但是医生不建议在发情期做绝育。”主人端坐在沙发,说出了让我难以相信蓄谋已久可怕至极的计划,“啊钱,我这边付给您吧。”
“小心烫,”黑尾避开主人伸出的手,在杯垫都没有的茶几放下马克杯,“没注意捡走了有主的猫,黑田小姐应该很着急吧,我才是不好意思。”
或许是黑尾太刻意,看得出来主人对虚假的社交礼仪不太受用,她眨了眨眼,“……不是不要钱的意思吧。”
黑尾对她的无礼并未表现不满,我听到厚脸皮低笑一声,说:“钱先不提,黑田小姐的猫吃了我这么多猫罐头,不如,先请我吃顿饭吧。”
我又听到另一个厚脸皮说:“黑尾先生对猫不用这么好哦,等它偏食就麻烦了。”
在这之后夏天某晚,主人迟迟未归,躺过一遍的地板热了一整天,我在没开空调的房间几近昏厥。不同以往的脚步声响起,迎接我的惯例是浅口平底皮鞋的鞋尖——黑田小姐抬腿堵住了门缝,她没有接着侧身挤进门,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