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顾沉月说完,还记得将有意发表看法的江采言嘴边话也压回去,“今日不是你监考吗江夫子?怎么还坐在这?”
“我就在博文堂监考!”
“哦?这么巧,我也在博文堂,”
“你不是武夫子吗,”江采言大惊失色,霍明驿耸耸肩低头在周围看了看,挑了两颗扁石子,一颗自然而然地分给顾沉月,另一颗自己拿着朝着凉亭外的水面一丢,打了五个水漂。
“水太深了,没办法。”
霍明驿双手一摊,无奈地耸肩。
顾沉月把玩着石子起身,水面上先一步飞跃过粒石子,带起一长串水漂,她顺着方向望过去,对面长廊外的石景下站着几个年轻女郎嬉笑着闹做一团,其中一个黄衣女郎双手放在嘴边,用力地朝这边挥手,顾沉月回眸望向亭中的两位友人,挑眉无声地询问。
霍明驿摸摸下巴,没认出来,江采言腾地一下站起身朝对面摆摆手,“那是丁字二班的学生,我是教她们珠算的老师,现在应该是快开考了找我过去呢,明驿你平常都在知行堂,认得这边的路吗?要不要现在随我过去?”
“认得,不过我要监考的那场巳正才开考,去太早了没意思,”霍明驿看向顾沉月,“而且博今日博士们是安排我们来接待殿下督学的,我不现在乘机多给殿下推几个人才,后面博士们就有空在我面前表演血洒三尺。”
“这......这样啊,那我也得为博士们着想下。”江采言一本正经地点头,霍明驿与顾沉月对视后心照不宣地一笑,“毕竟是书院的任务嘛,江夫子你可要好好用点心完成。”
“我知道,霍明驿你才是不要随便乱来,这可是要递交给殿下的!”
顾沉月矜持地颔首,递给她们二人一人一本名册,“若有你们觉得合适的,便直接写了上来递交到延嘉殿即可。”
江采言郑重地收下名册后离去,霍明驿从棋奁里捡过她们方才下的棋子,自顾自地在棋盘上摆了个江字,“心里揣着事,输十六次不奇怪,话垫了又垫才敢开口附和,还是年纪小面子薄。”
“她能跟着开口已是极为不易。”
“江采言这个拧巴性子,难怪聪明到可以称之为天纵奇才的程度,江家都还不愿让她接手家中事业,只送她来丹心书院做夫子。”
“也未必,”顾沉月沉吟片刻,分析道,“书院中士农工商,三教九流,各个阶层的人都有,江家送她来这,或许正是为了磨她的性子。”
“要我说她就成天研究她那些个数字就行了,在我们面前还能随意自如些讲话,出去了和外人打交道,要么变结巴要么装哑巴,江家与其磨她的性子,还不如顺其自然点。”
“有你在这事事偏袒出头,她早乐得不出去和人打交道,江家不管是个什么盘算,想要个长袖善舞广结人缘的继承人也好,想要个精于算计长于城府的继承人也好,如今都该落空了。”
“我这是顺应她的天性,更何况这不是有殿下默许嘛,在这丹心书院之中,难道还有谁不知道我和江采言,是妥妥的公主党吗?”
“朝中忌讳结党之事,你在书院中也该留心,你若有天真闯下什么弥天大祸,就合该是这张嘴的缘故。”
“我只在殿下面前这样说说罢了。”
顾沉月不轻不淡地瞥她一眼,“说吧,你非要留下来,是想告诉我什么?”
“殿下真是明察秋毫,”霍明驿轻咳一声,正了正神色:“今日我来前路过总堂,意外看见了张元白,博士们围着他忙前忙后,还管他叫什么张夫子,我看他那蠢样就想笑,夫子?就他那水平也配?殿下和他同届的时候,那张元白的名字有没有一次上过榜啊?”
“六月下旬成国公确实上过封折子举荐张元白入朝,不过那封折子现在都还搁置在万寿殿中。”顾沉月面露深思之色,“世胄蹑高位,英俊沉下僚,太后殿下创立丹心书院的初衷,是为了寒门子弟得以出头,张氏百年世家,其下门客幕僚遍布朝野,十个太极殿都未必能站住。”
“看起来殿下也知情甚少,丹心书院可是长安城数一数二的书院,走后门进来当夫子,做得如此大张旗鼓——只希望别是最上面那位的意思。”
霍明驿背着手在脑后懒洋洋地拉长语调,顾沉月想起昨日甘露殿外经历,也忍不住皱眉。
“书院中只有博士们领着朝中九品的官衔俸禄,夫子算不得入朝,他这行为不越界,只是动机——先等我今日回大内后派人仔细查查。”
“不必那么麻烦,”霍明驿抬眸,竖起根食指在唇边,冲着顾沉月狡黠一笑,“他如今还在书院里,从别的地方得来的二手消息,哪有直接暗查本人来得快?”
“哦?”顾沉月略一挑眉,嘴角噙笑问道:“那霍教头,你打算如何直接得知那张元白的消息?”
“就等殿下这句话了!”霍明驿早有准备,猛地从腰间抽出一册子,上面还有着丹心书院的院章纹样,顾沉月一看就知道她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