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霍臻领命离去,殿内只剩下两人,老练的官员眯起眼,略一拱手,质询道:“殿下这是要让霍大人参与进来了?”
皇城外边缘和平坊县擢升上刑部的酷吏,太后殿下下招贤令之前女扮男装在剑南道摸爬滚打打拼了数十年的人物,极为老辣狠毒,若非一朝不慎为人算计暴露女子身份,借着招贤令被她特招举荐后调入刑部供职,日后必将是她一心腹大患。
“除了方才那些,你应该还和霍臻讲了不少刑部之中,滥用私刑重刑的例子吧,”毋庸置疑的语气,下首之人不置可否,顾沉月眼神锐利地扫下去,兀自分析,“霍臻已被吏部从吏部司调至考功司,这次的事真要论起来可以不沾一点关系,但她毕竟一开始扎根就扎在吏部司,母族留下来的人脉势力也在那,真想从里面弄出些点东西也不是什么难如登天的事。”
“你刻意抢在我之前来清矜殿和她交谈,不但故意加重她的愧疚情绪还夸大牢中惨象,意图逼退她,”顾沉月分析到此,眼底多了一丝不解,“你不想让她参与进来,为什么?”
沉默,良久的沉默,在底层混迹已久的女子缓缓吐出一丝疲惫的浊气,轻声道:“她没有退缩。”
“世家贵族教养子孙后代,生下来要学得第一件事便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顾沉月轻抬首,眼神落在雨翎遥身上,不咸不淡地接着道,“霍臻心赤忱,将江采言视作自己人,任你如何分析利害放大危险,她也不会产生退缩之念,只会坚定着要参与进去。”
雨翎遥听完下意识地抬手抚上腰腹旧伤,片刻后忍不住笑着摇摇头:“今日前来,本还想劝殿下借此机会争下明年春闱的科举主持权,如今看来或许是行不通了。”
“为什么不行?”
“要拿到明年春闱的话语权,就要在此案中大放光彩,如今这大头明显在御史台手上,科举之事轮不到他们吃肉,江采言是女子贡生,还在殿下所筹建的丹心书院任职教书,在外人眼中更是与殿下交好。”
“——证据确凿,案件更是清晰明了脉络清楚,公主殿下为肃清书院风气,为天下学子立一个榜样,亲手了结了江采言,再顺手剿灭了江家,多么大义灭亲之举!多么正义高尚之事!朝臣学子商贾百姓,会有谁质疑您在科举一事上的公家信任力?公主殿下,您——难道,一点不为此心动吗?”
顾沉月淡淡垂眸,望向下首摆足恭敬之态的人。
殿内下首的红木八仙桌上还摆着方才霍臻未动丝毫的杯盏,而顾沉月穿着厚重的深紫色圆领袍,冠加三梁,犀簪导,肃穆地如同一尊大慈大悲天地正仁的清天尊像。
“既是三司会审,罪囚等下自会移送转交至刑部狱。”
雨翎遥谦卑地将身子俯得更低,头低下去摆出完全洗耳恭听的姿态。
“好好看着,别叫下面的人动了私刑。”
“是——是,必不会叫江小姐受了委屈,下官保管叫江小姐来了刑部狱,和回了湖州老家没区别——”
“也不用做到这种份上,”上首人声音冷淡,语调平缓,“还是要带些狼狈的样子。”
“那当然那当然,下官做事殿下您就放心——”
雨翎遥点头哈腰地承诺,顾沉月起身,眉也不抬地掠过她道,
“她自己的冤屈,还是由她自己来澄清的好,平白无故蒙受的牢狱之灾,在狱中所受之苦,还是要教世人都知晓后,才好为自己讨点利息。”
“是,是,是,那当然——,”雨翎遥嘴上习惯性地奉承着,脑袋回转过后理解明白意思,一瞬间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忍不住扬声,真心实意地保证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