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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1 / 2)

吃了早饭,跟医生闲聊之后,那间临时病房已经被护士打开。

临时病房里的女孩迫不及待收拾了行李搬到病房里去住了。病房那边是用一道铁门锁着的,铁门那边不时有病人来来回回地走。

外面有人送饭,我看了一眼,今天的早餐是面条,面条里头盛着一点青菜,还有个蛋,那蛋黄已露出一半,剩下的一半被压在碗里。

我给她拿了一碗,当然是要交钱,也不贵,比在成都读书时候的一顿饭钱要少。

我把盛着面条的碗端进临时病房,她核酸检测的结果仍然没有下来。她痴痴地望着那碗,先是看着那碗,而后抬头看着我,也不说话,也不闹。等我端着那碗走进她时,她忽地将碗一打,那碗直挺挺地往地下摔去。那碗在地上滚了一圈,翻了个身后,便整个儿扣在了地上。

她嘴里“啊啊”地叫起来,她什么话也说不出了,她的嗓子被她自己搞哑了。现在还说不出,或许过几天就能说了。

我顿时大为光火。

“不吃就算了你不吃,饿不死你。”我恶狠狠地甩下这句话,转身出了临时病房。

我自然不会就这样离去,走的时候我还特意把门给反锁上了——也不算反锁,只是里头的人绝对出不来,外面的人却能随意进去。

“她饭吃了吗?”奶奶问。

“没有。”我摇摇头,她这样子,饿死她也是应当的,只是做人子女的,我自然不能够这样说她。我走的时候没有拿那碗,当时气上心头,没有顾及到,奶奶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让我将那外面放置的床给抬进去。

抬进去之后,我才发现病房里放着一个盆,那盆应当是让她们撒尿拉屎的,然而她却把尿撒在了一件暗红色的袄子上。奶奶已经认出那暗红袄子,那原本是她送给我妈的袄子,那件袄子布料极好,奶奶都不怎么舍得穿,反而将它给了我妈,如今却被我妈反手丢在了尿盆上。

奶奶看了一眼那袄子,别过眼去,不再看了。

“今晚上你可能还要在这里睡上一晚,我跟你爷爷年纪大了,这些事情以后都要你去做,给你妈买药看病。”

“我晓得。”

其实我根本不愿意做这些事情,但是她说的也是事实,他们以后身体不行了,我总不能够还事事要求他们去做,就算我这么想,那也不能了,更何况,我还不至于这么没脸没皮。

我将那跌在地上的碗拾了起来,里头的面条混着蛋黄青菜早已散落一地,东一块西一块,奶奶在外边寻了笤帚将它扫到了簸箕里。

她蹲坐在地上,还是那副痴呆的模样,旁人如何去拉她她也是不动的。她像是刻意用了力气不让人拉起来,也不知她哪里来的这一身力气,完全不像是几天没有吃过饭的人。我拉不动她,也就放她不管了。

我听人说她以前是很精明能干的,她那时候风流,又聪明又漂亮,被许多人追求。然而她现在头发乱糟糟,因为常年不洗脸所以脸上生出一大块一大块的黑斑,衣服裤子糊作一团,身上还散发着臭味。那臭味非是平慢的,而是一下从鼻头炸开,整个儿糊进鼻腔,就这样钻进去,仿若一群细小蝌蚪。

“换洗衣服拿来了吗?”

“都拿来了,放在外边的。”

“好,我去看看。”那几件衣服都用塑料袋子装好了。我提起袋子,那袋子里的衣裳都是新的,她的那些个旧衣裳恐怕都是要被拿去一把火烧了的。

我还记得她有件灰色的袄子,那袄子也是奶奶舍不得穿才交给她穿的,后来我见她一直没有穿那袄子,便问我爸那袄子那去了,我爸说她拿去给狗当窝了。

家里养着只黄色的狗,那狗生得并不好看,杂乱的毛结作一团,像是乱麻,又像是缠在一起的飞絮。那狗从不洗澡的,我奶总说那狗不爱干净,从不洗澡。其实她这话是跟我爸妈说的,他们两人那脸又黑又燥。那脸黑的像锅底,偏生又黑得不够均匀,或许拿川剧里头用来变脸的家伙形容要更为妥当。那些面具黑的白的都有,各色儿的都有,他们的脸也这样。

我以前洗脸也是随意用清水一抹就算了,奶奶这时候就会威胁我道:“你不好好洗,以后就跟你爸妈一样脸。”

我心说不会,我就算再怎样不用心洗,好歹也是每日都在洗的。

“你看见那红色袄子没,多好的衣服,我都舍不得,拿去给她穿,结果她拿去撒尿,有个尿盆她不撒,她撒在衣服上。”奶奶把那衣服拿去垃圾桶丢了,过道旁有个顶大的垃圾桶,是蓝色的。那巨大的蓝色垃圾桶里装了不少垃圾,那盖被掀开的一瞬间,一股臭味蔓了出来,我往后退去。奶奶笑说:“这你就嫌臭,以后你妈可还要你照顾呢。”我没有回话。

我妈毕竟是我妈,人们都说百善孝为先,尽管她生了我之后没有养我,我却也不能抵赖。更何况她有这个病,也没有那个能耐养我,我若是用这个来说事,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了。

“她没有吃饭吗?”医生也来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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