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儿:“嫣儿要的是真心实意,你太子殿下根本给不起!”
“……真心实意。”秦北衡沉吟,只觉得可笑,“真心实意,孤给不起?”
“孤年少时,曾被父皇送去做质子。”他容色淡淡,蓦然提起前尘往事,“那时幼弱无知,见贵族世家出身的公子郎君都对孤避之不及,却也只能独自受委屈,不敢与谁交心。唯独有一日,孤遇上一位与旁人不同的世家小公子。”
他瞥了眼陈幽儿,对方还兀自陷在无边怒气中,目光饱含敌意,虎视眈眈盯着他,仿佛下一刻就要扑过来撕咬似的。
秦北衡嗤笑,眉眼流露出几分厌恶。
“小公子长相秀丽,皎若女子,别的世家子弟都欺负他,笑话他。孤自以为遇到了同命相怜的人,对他千般万般好,想着在这孤立无援之地,总算有了个伙伴。”
“结果呢。”他语调凉淡,眉眼像覆了层霜,嘴角却还漫不经心扬着,仿佛讲着别人的故事,“那人背叛孤,戏弄孤,试图靠这种行径讨好世家子弟,回过头再肆意欺辱。所谓恃强凌弱,捧高踩低,为依附强权而欺压弱小良善,辜负真心,就是他教给孤的唯一一条道理。”
陈幽儿面上怒火消失无踪,愣怔一下,看向秦北衡那双冷寂漆黑的凤眼。眼底万分平静,无波无澜,却暗藏着深深漩涡。
“后来呢?”陈幽儿不知为何,不由自主问道。
“后来?”秦北衡漫不经心笑着,随手攥住陈幽儿那把琵琶的琴头,蓦然用力往后一拽。
陈幽儿猝不及防踉跄两步,跟着琵琶被带到秦北衡面前!
冰冷指尖抵上陈幽儿下颌,紧紧掐着,只听见秦北衡散漫一笑。
“后来,他国破家亡,不得已更换姓名,入了西启,跟着明风阁云阁主做事。”
“孤还记得他的名字。”
秦北衡语气至轻至柔,几乎低成了气声,却如结了层厚重寒冰,听得人如坠万丈深渊——
“陈,游,迩。”
“十五年不见,你还是这么蠢。”
陈幽儿脸色刷的一下,化为惨白,不可置信看着秦北衡!
“你?”当年那个瘦弱得仿佛风都能刮走的质子?
怎么会,怎么会是太子?他不是一个无权无势受尽冷落的西启世家庶子吗!
他哆嗦一下,两腿发软,被秦北衡轻轻按住,只能顺势跪在地上,无尽威压扑面而来。
“连名字也不知道好好改一个,真是蠢得无可救药。”秦北衡作思考状,”猜猜你的秘密还能藏多久呢?这位陈阁主,不对,应该叫……余孽?”
“孤见你的第一面,就知道你是谁。”
“就凭你,也敢觊觎孤的夫人?真心实意,孤才最给得起!你从小就惯于诓骗,如今居然想着骗她!”他笑容越发灿烂绝艳,目光却死死发狠,凶兽般孤戾。
他指尖下移,掐紧了陈幽儿脖颈:“孤就算现在掐死你,也是处理敌国余孽,无人敢置喙一句!”
秦北衡冰冷手指掐住颈项的那一刻,陈幽儿剧烈颤抖起来,整个身子急促瑟缩。
太冷了。
冷意仿佛从骨子里透出,那手指凉得没有半分温度,简直不像活人。秦北衡手掌缓缓收紧的瞬间,陈幽儿猛然生出脱力窒息的恐惧感,拼死挣扎起来!
“殿、殿下救命……求您……”
像是感受到他求饶的诚意般,秦北衡松了下手指,陈幽儿不等他指尖离开自己脖颈,就大口大口呼吸起来,然而还没等他缓过气,就再一次被秦北衡掐住,这回锢得更死、更用力!
陈幽儿骤然两眼翻白!
他在此时,才真正理解了薛玉嫣的话。
什么是猫捉鼠的戏弄。
感受到生命逐渐流逝,陈幽儿无力地盯着秦北衡身后,动也不动。
他双眼突然亮了起来,目光恢复神采,张了张嘴,用尽全力呢喃出声:“嫣儿……别看……快,快,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