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是最好的麻醉剂,直到接到干洗店打来的电话,章南已经有快一周没有想起江与城了。
原来是上次江与城借她的那件西装外套,她送去干洗,一直忘了取。干洗店的老板在电话里说:“这么贵的手工西装,我还以为你不要了咧。”
她本打算让老板用快递直接发到江与城办公室,最后一刻鬼使神差地改了口,说她周五晚上会去店里取。
干洗店位于市中心一家商场的底层,从商场取了西装出来,到附近的地铁站沿途会路过一条热闹的商业街,那里聚集了许多高级定制的婚纱店和珠宝店,是B市鼎鼎大名的婚纱街。巨大的玻璃窗后面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婚纱,璀璨的灯光下,牙白色的缎面折射着柔美的光泽。章南不知为什么有点惫懒,一面看着那些式样繁复的华衣,一面心不在焉地随着人流往前走。
从其中一家婚纱店前经过时,章南注意到灯火璀璨的大堂中,几个店员正俯身帮一位顾客整理曳地的裙摆,她觉得那个客人的身形莫名有些熟悉,便不禁驻足多看了几眼。
正在试衣的女孩微笑着转身,用问询的目光看向等在一旁的男伴。忽然,她也看到了窗外的章南,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竟然是她大学时的舍友陆可可。
计算机学院的女生少,她的学号又靠后,所以分寝室的时候混进了新闻学院的女生楼。开学第一天,当章南拖着行李箱推开宿舍的房门,就被眼前从书桌绵延到地板上的各色衣裙震慑住了,一个长相十分甜美的女孩子从堆成小山一样的衣服里抬起头,满面笑意地跟她打招呼:“你好呀,新室友!”
这个可爱的女孩,会拉她逛街,陪她吃饭,与她诉说心事,不遗余力地用笑容和热情照亮她寡淡灰暗的生活,成为了她人生第一个亲密的女生朋友。
章南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招呼,陆可可已经胡乱提起裙摆,在几个店员的惊呼中,向店外飞奔而来。
她不由分说地冲上来一把熊抱住章南,在人流如织的步行街上,扯开嗓子嚎得惊天动地:“章南,终于找到你了!你个死孩子,这么多年,一个人跑到哪里去了?!”
章南身体僵硬地任由陆可可抱着,听她眼泪鼻涕一大把地控诉自己这些年的不告而别。
“我只不过国庆节回家了一趟,你就不见了!你们学院的老师说你因为生病休学了,放假之前你明明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生病了呢?你现在病好了没有?这些年我给你发的信息,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回呀?!”
陆可可,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呢……
章南低头眨了眨眼睛,一颗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砸下来,落在陆可可白皙的肩头。
昔日好友这样近乎蛮横的亲昵,让章南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原来知道自己被人热烈地思念着,是这样美好的感觉啊。
章南微微笑着,轻声说:“嗯,已经都好了。对不起,走的时候没来得及和你告别。”
“我们找了你好久好久,你知不知道?!我真的好担心你呀……”
就这样,一个身穿婚纱娇俏甜美的女孩怀抱另一个清冷瘦削的女孩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失声痛哭,惹得过路行人纷纷驻足围观。
陪陆可可试婚纱的英挺男子站在门口,双手抄在西装裤袋里,一言不发地看着自己的未婚妻大庭广众之下和别人抱头痛哭。
十多分钟过去了,陆可可越哭越投入,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最后还是章南实在扛不住男人目光里隐含的压力,清了清嗓子打断她:“可可…陆可可…你别哭了…再哭下去,鼻涕泡都要蹭到我头发上了。”
“你才有鼻涕泡!” 陆可可终于不忿地推开她,还是用手捂住半张脸,紧张地朝周围环顾一圈,瓮声瓮气地小声问:“真的有哦?”
“嗯,有呢,” 章南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打击她脆弱的自信心,“好大一个。”
说完,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她,陆可可扭扭捏捏地接过去。两个人目光对视,忍不住同时笑了起来。
婚纱店的店员瞅准时机一拥而上,这才把陆可可架回了店里。
章南跟在后面,走到门口时,向杵在那里的男人点头致意,“学长,好久不见。”
曲振阳微微颔首,意味深长地说:“确实是很久不见了。”
“南南,快来!”
陆可可已经飞速平复了情绪,在店里招手示意她进去。
店员本来想给她补一下妆,陆可可摆了摆手,把章南拉到眼前,然后原地转了一圈,满脸期待地看着她:“你觉得这件婚纱好看吗?”
那是一件华美异常的缎面拖尾婚纱,抹胸的剪裁衬托出陆可可优越的肩颈线条。
“恩,好看。” 章南弯了弯眼睛,肯定地说。
婚纱的裙摆刚刚在室外沾到了的灰尘,店长本来还犹豫着该怎样开口与顾客协商处理,陆可可已经小手一挥,当即拍板:“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