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居然要在白天数羊。
手臂埋在蓬松的枕头里,即使被学长压着也没什么不舒服的感觉。
可是……
逐渐陷入睡梦中的工藤,鼻尖抵着你的侧颈,均匀的呼吸间,你散乱的头发被轻轻拂起,温热的气息扑在你的皮肤上,根本不可能忽略。
你宽面条泪。好近!
不是没有试着朝后躲开一些,但熟睡的工藤不知何时双手绕过了你的腰,将你环在了怀里,稍一用力就能把你拖回去。
“故意的吧,”你喃喃,“绝对是故意的吧?前辈?”
工藤呼吸的节奏依旧缓慢而规律,毫无破绽的睡颜简直让你惭愧。
你怎么能怀疑学长呢?学长总不可能那么卑鄙吧!
你蜷起身,用额头碰了碰他,工藤没有反应。你一狠心,反其道而行之躲进了工藤的怀里。
……至少这样侧颈不痒了。
没有了最大的干扰,两人的体温共同烘出的温暖被窝很快让你有了第二轮倦意,你没有抵抗,再一次睡了过去。
有人打开了卧室的灯,一瞬间刺眼的光让你抖了抖睫毛,本能地把脸转向暗处。
一只手抚在你的头顶,将你按进了一片安全的黑暗之中。
开灯的人在房间的另一头问,“新酱,再睡就连晚餐都要错过——咦?!”
抱着你的人在你耳旁轻轻“嘘”了一声,大概还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因为房间里的不速之客没有再说话,灯光转黯,打断你睡眠的两大干扰因素同时消失了。
但是很快,让你感到舒服的怀抱也离开了你。
你不是很高兴地哼了一下。在你身旁的人低声笑了,远处的人也在笑,作为补偿,一只枕头被塞进了被子。
你一度以为自己是在做梦,直到关门的声音响起,房间里寂静得几乎有些瘆人,睡意自然而然地淡去,你睁开了眼睛。
隔着被子盖在你身上的风衣滑了下去,你下意识地伸手一捞——这一幕似曾相识,你想起来了。
“……!”你猛地跳下床,按亮了台灯。
不是公司定的酒店,洗衣房熨好送回的男士衬衣挂在衣架上,桌上喝了一半的是你压根不碰的气泡水,打开的行李箱乱糟糟堆在角落,箱子外整洁异常,箱子内如狂风过境一样惨不忍睹。
用小脑想也知道,学长把你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你后知后觉地想明白了刚才自己都干了什么,差点被椅子绊摔进工藤的行李箱里。
你从衣架上取回自己的大衣,手机和钱包都好好地躺在口袋里。你解锁屏幕飞快地看了未读消息,还好今天本来就没有工作安排,Thiago也只是讲场面话关心了你两句。
反而是另一个人的沉默让你略感不安。
不过,就算那个人不给你发消息又怎样?你低头看着一潭死水的聊天页面。
其实你们又开始说话才奇怪啊。
你慢慢地把对话框向上拉,没有几页就回到了三年前。
如果是现在的你来处理这段关系,你会做得更好。但某种程度上来说,不是因为越前带给你的挫折,你也不会改变相处之道。
直面过去的时光就像直面自己的失败一样。
工藤的电话就在这时候拨了进来,你一阵莫名的心慌,手忙脚乱退出了聊天页面。
“睡醒了?”工藤像是在室外,背景里噪音很多。
“嗯。”你不好意思道,“前辈怎么知道?”
“白痴,当然是看到房间灯亮了。”工藤用指尖敲了敲手机。
你拉开了窗帘,想到工藤应该就在那些亮着灯的车辆之一里坐着,你挥了挥手。
“饿了的话可以叫客房服务送餐,或者去行政酒廊。我现在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工藤顿了顿,“如果……今晚……咳。”
大侦探难得一见的卡壳了。
你居然听懂了。
如果害怕的话,今晚也可以留下来。
这话对女孩子说当然有点直白过头,很容易被曲解成暗示。
“前辈。”你说,“谢谢。”
工藤噢了一声,嘟哝了句“没什么”,短促地把电话挂断了。
临走前你还是没忍住替他重新收拾了箱子。
你打了辆车回自己的酒店,结果快到了才发现,房卡居然不见了。你仔细回想了一番,似乎昨天在后台换衣服的时候最可能弄掉,电话拨到秀场所在的建筑前台,果然有人捡到送还。
你一边庆幸,一边请司机把你改道送了过去。
“就在地下停车场等我可以吗?”你问司机,“五分钟,我取个东西就回来。等我的时候也算进计费里。”
司机同意了。
你匆匆忙忙地上楼取到了房卡,坐电梯回到了停车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