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怀夕捧着医书,坐在摇椅上,目光掠过书页去看少年。他正坐在院子里劈柴,清晨的日光照在他身上,纵使他穿的是再普通不过的粗布麻衣,却也被他穿出了清雅高贵的气质。人靠衣装这句话到他这儿要反过来说才是。
少年原来的衣服已经不能再穿了,秦老头衣柜里还有几件粗布麻衣,留着也是留着,秦怀夕索性都扔给他穿了。少年举手投足间展现的华贵姿态,一看就知道他的来历绝不简单。
她这座小庙可容不下他这尊大佛,如果因此招来了杀身之祸,那就更得不偿失了,想想还是应该早些把这块烫手山芋扔了。
秦怀夕放下书,把少年叫了过来,从屋里拿出早就收拾好的包袱递给他,道:“你的伤如今也大好了,这包里有几件衣服和一些干粮,你拿着就走吧。”
少年抱着蓝布包袱抬眸看向她:“我……无处可去。”
秦怀夕撇开了视线,怕自己于心不忍,冷着脸说:“那也不关我的事,你好了就赶快走吧,我这里不是留你的地方。”
少年沉默不语,日光落在他身上,仿佛给他镀了层光,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包袱不知在想什么。
秦怀夕没了心思探究,不管他在想什么,他们的缘分就止于今天了。
“我进山采药去了。”秦怀夕背起药娄,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为了掩人耳目,少年养伤的这几天,医馆一直也没开张,院里的药材剩了很多,根本不需要再额外去采,她不过是寻了个借口躲出来。
秦怀夕背着药娄在山脚闲逛,四处摘了些野菜和果子,磨磨蹭蹭半天,眼看天色不早了,琢磨着少年应该也已经走了,这才慢悠悠地晃回去。
走着走着,她猛地一转身,看到身后一闪而过的熟悉身影,无奈道:“出来吧,我都看到你了。”
少年慢腾腾地从树丛后走出来,走到她跟前后,他轻轻弯了弯嘴角:“……被你发现了。”
他身手这么好,真要藏应该也没那么容易被她发现,秦怀夕只好问他:“你不离开,一直跟着我干什么?”
“我无处可去,你一个人进山很危险,所以跟过来看看。”
秦怀夕承认她有那么一刻的心软,差点就脱口而出叫他留下来了,但她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冷下脸,硬邦邦地说:“我进山采药这么多年,几时出过事?你不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天色不早,你赶紧走吧!”
她转身大步往前,走出一段距离后,她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看见了少年仍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隔着一段距离,她看不清他的神色。秦怀夕停下脚步,伸出手向他做出禁止前进的姿势,道:“站住,你不许再跟着我了!”
少年停了下来,她满意地点头:“很好,就站在那儿别动,也别跟过来。”
少年看着她,难得脸上没有了他一贯温和的笑意,秦怀夕朝他挥了挥手:“好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少年,以后有缘再见。”
少年没有说话,秦怀夕也不管他有没有听见,转过身继续往前走,这回她走出了好远才回头,少年站在原地,没有跟过来。
两排杉木之间,他站在小路上,远远的,只能看到一个清淡的影子。
虽然救了他没准就已经摊上麻烦了,但留下他一定是麻烦中的麻烦。
秦怀夕推开院门回到了医馆,放下背篓,她有些疲惫地躺到了摇椅上,夕阳余晖洒进院子,给一切都披上了朦胧的薄纱。
水缸里的水被少年打满了,疱房前摞了一堆少年劈好的柴火,就连她旁边的矮桌上都摆好了一桌少年做好的饭菜。
秦怀夕愣愣地看着那满桌的菜肴出神,等她回过神时,她已经坐到了桌前,拿起筷子尝了一口,然后她睁大了眼,太好吃了!端起碗开始大口吃饭,吃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嗝!”
吃饱喝足的她摸着鼓起的小肚子打了一个饱嗝,少年做的饭菜实在是太对她的胃口了。一想到这是他给她做的第一顿饭,也是最后一顿饭,她不由悲从心来。
“早知道就不赶他走了,这么好的厨艺,唉,可惜了!”
秦怀夕一边叹气,一边打算出门溜达消消食,一拉开院门,就看见了正举着手要敲门的少年。
他看见她,怔了一怔,随后弯起嘴角温和地朝她微微一笑。
秦怀夕看着眼前的少年,暗自嘀咕道:“最近酒量是越发不济了,这才喝了两杯,我竟然就醉了……”
她挥了挥手,想把眼前少年的幻影挥散。
少年眼里笑意愈深。
挥了两下,秦怀夕也反应过来了,眼前的少年不是幻觉。
“你怎么又回来了?”她虽问得不冷不淡,但只要一想到少年回来了,那些美食也跟着他一起飞回来了,心里很高兴,一高兴,说话的语气也软和了。
“哦,我懂了,你这是不想走?”
于是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