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走了灰狼精后，那根金棍子没有着急回去，而是静静地立在原地，直到我抱着婴儿往回走时才慢悠悠地飞了回去。
我眼睁睁地看着金棍子在猴子面前，“嗖”地一下，变成了一根针，藏进了猴子的耳朵里。
“你是看见了那头狼精还是听见的？”
我知道猴子的听力很好，但我实在是很好奇那根金棍子是怎么能够那么刚刚好的立在了我和那头灰狼精的中间。
孙悟空非常不谦虚地夸赞着自己：“首先，老孙的听力很好。其次，老孙的这双眼睛，日间可见千里，夜里也能瞧个五六百里左右。”
对于猴子的自夸，我是服气的，毕竟我没有那个能耐，就连我家山君也没有。
女婴一手扯着我的头发，一手往嘴里塞，我有些头大，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
我叹了口气，开始向猴子求助：“这个女婴怎么办？”
“让你一只妖怪去抚养人类幼崽，的确是有些难度，或许……”猴子想了好一会儿，目光看向了东边：“或许可以把她放在东边那些人多的城镇里，又或许把她放在寺庙、道观之类的地方，她获救的机会也会多一些。”
听言，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虽然看起来是很像个人，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好看的人，可实际上，皮下却是空荡荡的。
猴子大概是看出来我在想什么，他犹豫了些许时刻后，说：“如果你能够一直行善积德，或许可以再修出人身。”
这句话着实是戳进了我的心坎里，我迫不及待地问：“修出的人身，可以让我重新得到投胎做人的机会吗？”
猴子摇了摇头：“属于妖精的人身，与娘胎里生成的人身还是不同的。说实在的，你是运气好，多半是在死前受到了什么难以经受的刺激，灵魂被拘在躯壳里出不去，这才阴差阳错的又活一回。因此缘故，你眼下甚至无法算作一只真正的妖精。”
算不上是一只真正的妖精？
猴子的话，让我有些迷糊：“那算什么？”
猴子没有多做解释，开口只有简洁至极的一个“怪”字。
我不死心地追问：“那我还有机会拥有真真正正的人身吗？”
“机会之渺茫，堪比登天。”猴子说罢了，沉默了好半天之后，又道：“你能成怪，已经是天时地利人和等诸多因素才凑出来的一线生机，没有足够的能力，再奢望更多不可能的事情，只会为自己招来祸患。”
天时地利人和？
或许是我脸上的疑问不解太过于明显，猴子叹了口气，说道：“我七十二洞妖王里，有一只独角鬼王，你若什么时候有机会见到它，大概就能明白我今天跟你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我想了很久，然后说道：“现在这样，也很好。”
如果山君也还活着的话，就更好了。
我不是一个贪心的人，只是想要山君还在，哪怕不在我身边，只是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也好。
人活在世上，多半有个念想，妖怪也是。
女婴莫名啼哭时，我举着双手不知所措，猴子说她可能是饿了，让我带她去找些吃的。
依着我做人那短短十来年的经验，我知道她需要吃奶，可这荒山野岭的，我去哪里给她弄？
我带着女婴在猴子的指点下，跑进了深山老林里，花了半天时间才在水潭边上找到了一头哺乳期的野鹿。
大概是动物对非人的异类有着特殊的感知，我甚至没有对那鹿做什么恐吓的事情，它就软趴趴地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女婴自昨夜间被我带走之后就没吃过东西，应该是饿极了，在野鹿身边趴了接近半个时辰才松了口，打了个满意的饱嗝。
人应该有人的生活，我总不可能时时都带着她在荒山野岭里混，我想着猴子的话，向东边走了很久，足足走了好几日才看到城镇的影子。
街上人来人往，挑担的，叫卖的，往来不绝。
这般的热闹景象，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了，这猛一下瞧着了，心里竟莫名地生出来几分恐慌。
这座城比我想象中的要更繁华些，直到夜半三更时分，街上才彻底安静下来。
我给女婴身上多包了几层布匹后，把她放在了城内那座“法门寺”的寺庙门前，躲在了旁边的大树后头。
直到五更时分，天色微明，寺庙大门在‘吱呀呀’的响声里打开，依次走出四个担着水桶的小和尚。
头前开门的那小和尚低头瞧见了酣梦中的女婴，回头叫道：“玄传师兄，你快看，这里怎么有个小孩儿？”
“阿弥陀佛！”寺门内那年岁大些的和尚轻声念了念佛号，转身将水桶担子放在一边，动作轻柔地把女婴抱了起来，跟其他三个小和尚交待道：
“玄辩、玄应、玄微，你们三位师弟先去河边挑水，我去给这孩子弄些吃的，待早课时再问问主持师父怎么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