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会打俺的。”
向贞把景仁半抱着拉起来，拽着他往外走，说：“没事儿的，别怕，有娘呢，咱是去跟他们讲理，又不是去打仗，他们不会再打你。”
景仁用力地往回退，说：“你去，他们更打俺，还骂你是叛、徒，是特务，是大坏蛋。”景仁说着说着就又开始哭。
旺生的脸沉得能滴下水来，冲着向贞吼道：“他刚好点了，他不愿意去你还非得逼着他去，你以为你是谁呀，就你的脸大，就你讲理，你跟他们能讲过理去？是齐志高讲理还是齐玉清讲理，还是他的崽子们讲理？你有能耐不让他们批你呀，你不去游街呀？游街批判还不嫌丢人，还要上赶着去找不利索，你的罪名还少哇。”
向贞的头嗡嗡地在胀大，身体在摇晃，旺生还在絮絮叨叨的数落，后边的话，向贞已经听不见了，她觉得自己要崩溃了。
把她的意识拉回来的是景仁，她听到景仁哭喊着：“你为啥要当叛、徒，为啥要当特、务？你就是大坏蛋，你去死了吧，你死了，他们就不打俺了……”
景仁的声嘶力竭把大家都震蒙了，正在顺着炕沿走路的雪儿也哇地一声哭起来，旺生赶紧把雪儿抱到炕沿上，说：“雪儿不哭，雪儿不哭，没事儿的，没事儿的。”
旺生爷看着向贞的脸变得惨白，狠狠地呵斥景仁：“景仁，你胡说啥呢！这是你娘，他们才是坏蛋，那些小混蛋们说的话你也信？”
景仁的哭声戛然而止，浑身瑟缩着，他不明白一向慈爱、对自己百依百顺的爷爷咋这么吼自己，他也不明白自己是不是胡说，他们可是都这样说呀，娘不是坏蛋咋会去游街挨□□？
旺生爷回过头对向贞说：“景仁娘，你甭往心里去，他还是个孩子呢，说话不知道轻重。”
向贞看了看可怜巴巴的景仁，泪花在眼眶里打转，自己不该怪他，在这场大的运动面前，是非曲直一些大人都分辨不清，何况是个不满十岁的孩子，她瞅了瞅依然脸沉如墨，蹲在炕沿上一言不发的旺生，把眼泪硬生生地吞到肚子里，她嗅到了一丝苦涩和失望的味道。
向贞笑笑对爷说：“没事的，俺去看看景义，他在烧火呢。”
旺生爷对准备卷烟的旺生小声说：“你出去看看向贞，俺看她不对劲儿。”
旺生卷好了烟，粗着嗓子说：“有啥不对劲的？她就这样。”
向贞转身出了正屋门，来到灶屋，景义说：“娘，俺还没烧开锅呢，你们在屋里吵吵啥呢？”
向贞摸摸景义的头，说：“没啥，俺景义长大了，会干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