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但他知道她肯定不会就为什么她伤了手敷了药却仍要写字为由来问这个,她定然是想到了别的,比如……丽姬。他知道她知道丽姬的存在,可他不想同她提起,也不想知道她到底怎么看待这段狼藉的过往,而且他有预感,即便自己问出口她也定然不会说。
“一个人若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便不会矛盾。”斟酌了一会儿,他轻声回答。
“那君上想要什么?”
“‘现在’就是孤想要的。”
现在?烛幽不明白他到底指的是什么。
嬴政起身下榻,烛幽跟着他站起来,他便牵着她的手引她坐到王座下首的案前:“慢慢的你就懂了。现在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不如先把字写了。”
“……”他是故意的吧?烛幽偷眼瞄着他神态自若地坐到王案前,一边蘸墨一边腹诽。
写字是个能很好地让人摒弃多余思绪的活动,烛幽一鼓作气将一百个字写完,议政已经结束了一会儿了。嬴政埋头于公文中,她放下笔看了他一会儿,决定暂时不打扰他,抽出了另一卷册子写写画画。
因为哺食之前都没有处理政务,所以今天结束办公的时间格外地晚,等嬴政从繁杂的事务里抬起头,都快到亥时了,烛幽早就洗洗干净上榻了。嬴政洗漱之后进了寝殿,里面仍灯火通明,他便知道她还没睡。走到里间,帷幔没有放下,他一眼就看到烛幽曲着身子背对着他躺着,青丝铺了半床。他伸手将她的头发拢好提起,防止被自己压住,这才小心地掀开被子钻进被窝。
他将她拦腰一捞,抱进怀中,问:“赵高说你今日没用晚汤?”
烛幽只是迟钝地“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他低头拨开她凌乱的头发,就见她闭着眼睛,面容平静,只是脸色有点苍白。
“怎么不答话?”
“已经‘嗯’过了。”她说得很慢,还有气无力的。
“困了?”他轻轻地用手指梳着她的长发,让她枕到自己臂上。
烛幽微微皱了皱眉,慢吞吞往他怀里拱了拱,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嗯。”
“困了就不用等孤,孤看都点着灯,还以为你不想睡呢。”
烛幽一言不发地环住他的腰,手冰得他一颤。他无奈地将另一床被子牵过来给她盖好,天气渐暖,气温明显开始回升了,但烛幽比他怕冷,除了现今盖的薄被,还得多搭一层。料理好这些,侍从们放下帷幔灭了灯,他忙了一天也有点累了,陷入黑暗之后很快就睡着了。
一直窝在他怀里一动不动的烛幽听到他的呼吸规律之后忽地就睁开了眼,眼底一片清明,丝毫不见困意,反倒蒙着一层隐忍的痛楚。她压抑着稍不注意就会变沉重的呼吸,将他搭在自己背上的手轻轻地拉到自己的胃部,温热隔着薄薄的里衣传过来,令她稍微好受了一些。她轻轻地叹了口气,祈祷自己能赶紧睡着,这样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嬴政睡得很熟,可不知道为什么在某一瞬间莫名其妙地就醒了。静夜无声,他一时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动,只是安静地听着自己清晰的呼吸声。感官一一回归后,他觉得怀里的身体好像比入睡的时候更凉了,他想看看被子是不是被她踢掉了,结果睁眼的同时便撞上了一双晶亮的眼睛,它们映着从帘幔的缝隙里溢进来的微光,带给他的冲击力不啻于在幽暗的森林里见到一对发绿的狼眼。嬴政压下狂跳的心脏,眨了一下眼:“璨璨,你半夜不睡盯着孤干嘛……”
“君上,我睡不着。”烛幽虚弱又清晰地开口,听得出她要么是没睡,要么是醒了很久了,“我胃痛。”
嬴政深呼吸了一下,似乎是在让自己清醒过来。他伸手去摸她的胃,然后发现自己的手早就被她抓着放上去了。“什么时辰了,怎么不早说?痛多久了?”他一边问,一边吩咐听到动静的侍从去传医工。
帷幔被掀开,柔和的灯光驱散了黑暗,嬴政坐了起来,看到烛幽一头的冷汗:“怎么搞的?”
烛幽一动不动地蜷在原处:“应该是吃坏了。”
“干肉?”虽然他们两人没有在一起吃哺食,但吃的肯定都是一样的,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个,挺硬的,不容易消化,她下午又喝了许多水……
“或许吧。”
“……很痛吗?”嬴政轻轻地揉着她的胃部试图替她缓解。
她没答话,抓着他的手迫使他停了下来。他有些担忧,她面无表情地说:“想吐。”
他脸色一变,赶紧吩咐人送来痰盂,可是她伏在床边呕了两下,什么也没有吐出来,就是脸色更差了。嬴政顺着她的背数落她:“要是孤没醒,你是想熬到天亮吗?”明明就很难受了,却还是要自己硬撑。嬴政回想起来觉得也是他自己的疏忽,他歇下时她的脸色就不对,说话也有气无力的,赵高还禀报了她没有用晚汤,他竟然都没有想到她不舒服这一点。想到这儿也不好再说她什么,只是又派人去催了一次医工。
烛幽听了他的问话,稍稍缓了缓就答:“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