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云最先跑过来抱住她,哭得泣不成声:“嫂嫂对不起,清云骗了你。其实那日诗会我就知道大哥对不起你的事了,但……但是我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同你说,我怕说了你和大哥的婚事会受影响,也怕不跟你说你会一直蒙在鼓里……”
她吸了吸鼻子,仰起头杏眼红红地望着她:“对不起嫂嫂,这几日我左思右想,夜不能寐,是、是二哥开解了我,我觉得二哥说得有道理,你待我这样好,我不能看你一直被大哥骗下去,所以这些天我才会让秦二公子陪我出府,为的就是打探大哥和这妓子的行踪……”
闻言,沈黛的心倏地牵动了一下,她缓缓抬眼望向不远处的裴清舟,只见他神情自若,脸上还带着一丝令人难以琢磨的笑意。
泪水如同决堤了一般,怎么都止不住,水云间的房门大开着,他们的动静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来春江楼的客人大多都是江州城的富家子弟,况且她前几日还在裴家庄子办过一场诗会,将近全城的达官贵人都来了。
因此,即便她现下戴着帷帽,门外那些人还是将她认出来了。
“这不是怡安公主和驸马爷嘛,前几日还柔情蜜意的,今日怎的闹成了这样?”
“还能因为什么,这阵仗多半是来捉奸的!”
“裴大公子连个功名都没有,还未成婚就敢如此折辱公主殿下,真是岂有此理!”
“说到底,这也不怪裴大公子,谁让公主是个二嫁妇呢……”
门外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声音也愈来愈大。
直到这一刻,沈黛才意识到裴清舟从始至终都在算计她。
他算准了她的软肋,也明白只有让所有人看到裴清远和其他女人纠缠不休才会狠狠戳中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带。
隔着帷帽,沈黛静静地注视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少年,两行清泪无声落下。
她早该知道的,自己两年前不告而别,狠心抛弃了他,他怎会拿出真心实意对待她?
从始至终,他对她都是报复,只有报复。
正想着,那位秦二公子忽地厉声吼了一句:“闭嘴!先皇幼女,天子亲妹,岂是尔等可以议论的?!”
此话一出,门外的客人立即住了嘴,纷纷低下头不再做声。
说完,秦淮走过来同裴清云说了几句,便径直朝门外走去,恶狠狠地赶走了那些看乐子的人,随后将房门轻轻关上,替他们守在外头。
方才的喧嚣在此刻戛然而止,屋内只剩下沈黛和裴家三兄妹,还有那位躲在床上不敢露面的妓子。
“裴清云!你竟敢帮着外人谋害你的亲哥哥!”裴清远慢慢从地上爬起来,望着眼前的众人气得笑出了声。
他指尖颤抖地指着立在最末,正朝他慢慢走来的黑衣少年:“还有你,裴清舟!我这么信任你,你竟敢、竟敢和清云联合起来这般害我……”
“你出身微贱,生母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妓子,若不是她使了些狐媚手段勾.引父亲,你连来这世上走一遭的机会都没有。裴清舟,是我太天真了,从前竟顾念着手足之情与你称兄道弟,没成想你竟敢在我背后捅刀子,这些年若不是我在父亲母亲面前为你美言,你以为你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
“若不是我,你一辈子都只能待在红芙镇那个鬼地方当你的乞丐!做你的瞎子!”裴清云怒不可遏,情急之下将埋藏在心底多年的话全都吼了出来。
裴清舟攥着拳,一直在极力忍耐,额头上青筋凸起,不论裴清远说出如何过分的话,他始终一言不发。
他这副任打任骂的模样惹得裴清远心里愈发窝火,一个没忍住,他便冲过去朝他脸上打了一拳。
这一次,裴清舟依旧没还手,倒在地上用双手捂着头任由他拳打脚踢,一声不吭。
裴清云见状,急忙上前去拉裴清远:“大哥,你别再错下去了,二哥也是为了你好,你赶快住手!”
“滚开!”裴清远反手一推,将上前劝架的裴清云直接推到了地上,继续对着裴清舟拳脚相向。
裴清舟不知被打了多少下,直到视线渐渐变得模糊,他才用一种极虚弱的声线说道:“姐姐,救我……”
这句话像是埋藏在沈黛心中的一颗尘封的火种,裴清舟一开口,那火种便自动燃烧,而两年前已经开始泛黄的记忆也随之烧到了沈黛的心里。
犹记得,在红芙镇的时候,有一次焱奴也是这样被钱氏医馆的小黄门围在地上打。
那日她和钱月娘出门看灯会去了,临走前嘱咐三七带焱奴去医馆医治眼疾,三七将他送到钱氏医馆后便赶回杏花小院忙活了,临走前忘了给他荷包里塞银子。
医馆的小黄门脾性暴躁,一见焱奴没钱还赶来看病,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叫了其他几个小黄门围了上来,将他狠狠揍了一顿。
后来还是医馆附近的大娘看到了前来通风报信的,沈黛和月娘赶到时,焱奴也是像今日被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