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十言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趴在桌上睡着了,醒来时,电脑已经自动锁屏。
她打开屏幕,确认刚才码的字都还在,这才放下心。
以前发生过,辛辛苦苦码了一万字,却因为电脑突然死机,全部丢失,那叫一个痛彻心扉。
她伸了个懒腰,身上的衣服掉了下来。
“咦?”低头把衣服捡起来,发现是卫鹿的。
这家伙什么时候进来的?
她拿着衣服去卫鹿房间,发现房间里没人,又下楼,看见他正在捣鼓院子里的篱笆。
“在做什么呢?”她走过去问。
卫鹿看见她,立刻停下手中动作:“你醒了?”
“嗯。”落十言将衣服递过去,“是你帮我披上的吗?快穿上,小心感冒。”
“不要紧。”卫鹿接过外套穿上,“我看你在睡觉,就没叫醒你了。”
落十言看见篱笆上新缠的木绳,问:“你在修篱笆?”
卫鹿穿上外套后,蹲下继续刚才的工作:“是啊,我看这些篱笆快散架了,想着现在修好它们,等明年开春,师父你就可以种上自己喜欢的花了。”
“难为你想的周到。”
落十言将藤椅搬到木犀树下。
她很喜欢这个位置,木犀树茂盛的叶子可以挡住大部分的雪,只有些许细雪从树缝间飘落。
在这里就算坐很长时间,也不会感到无聊。
带着耳机,听着音乐,拿一本《诗经》看,她很享受这样的平静安宁。
《诗经》中最爱的一篇就是《葛生》: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古人面对生死,如此平静而笃定,没有痛彻心扉,不执着于求死同亡。
我将独自度过夏日灿灿,冬夜漫漫,待到百年之后,毅然赴死,与你同穴而居。
她认为,这般才是真正矢志不渝的爱情。
我的生命不会因你的离世而停止,我将继续独自在这人间行走,看这万里河山,万家灯火。
而你,便在这山河之间,灯火之中,我的爱人,你一直与我同在。
落十言读完这首,正准备翻页,却被一道身影遮住了光线,她抬起头,看见卫鹿不知道何时,已经悄悄站在她旁边。
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她摘下一只耳机:“怎么了?”
“师父,我想在这里种一些花可以吗?”
“可以啊。”落十言将两只耳机都摘下来,看着他问,“你想种什么花?”
卫鹿眼睛亮亮的:“月季,我想给师父种满院的月季。”
“满院的月季啊,听起来就很让人期待呢。”她单手支着下巴,歪着头看雪。“可是现在就种下,能成活吗,是不是春天种比较好?”
卫鹿很有信心地点头:“现在种,春天正好萌发,而且……”他顿了下,才又说,“我要出国了,我怕到时候来不及给师父种。”
“出国?”落十言将手中的书放下,“之前怎么都没听你提起过,是为了工作吗?”
“嗯。”
“我家的徒弟真棒!”她有意将离别的情绪淡化,便玩笑道,“等你赚大钱了,为师就去你那养老。”
她不过是玩笑,卫鹿却是十分认真:“好啊,到时候我就种上满院的月季,等师父您老人家来养老。”
闻言,她突然想到第一次见他的情景,便好奇地问:“你真的是来找师父的吗?”
卫鹿满脸真诚:“是啊。”
“可是,你没有你师父的联系方式吗?”
“我联系不上我师父,不知道她去哪了。”
“你见过你师父吗?”
卫鹿摇摇头:“没见过。”停了下,又补充道,“不过我见过照片。”
落十言若有所思:“如果你师父是这岛上的人,你也见过照片,兴许可以找找看。”
卫鹿不解:“你不是说,你就是我师父吗?”
“呃。”她一时语塞,她本想说,自己之前只是安慰他而已,又说不出口,便问,“你不是见过你师父的照片吗?还认为我是你师父?”
卫鹿坚定点头:“是啊,你和照片里的师父一模一样,你就是我师父。”
落十言笑了,不再追问,而是催促他:“快去把月季种上,为师还等着开春时,欣赏满院的月季呢。”
“好嘞,师父!”卫鹿开开心心拿着工具去翻土了。
她看了一会儿,突然想起那个卖花的阿婆。反正下午也无事,就拿了两盒自制的茉莉花凝香脂,与卫鹿交代几句后,便出门了。
凭着记忆,她走在那家花店的位置,却发现空无一人,别说阿婆了,就连花店都没有。
竟是一大片的荒地,四周杂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