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重本线,只有数学,在高二最后一次期末考里,她考了六十四分——文科年级第一的成绩是150,联考平均分都是130。
她也无数次想过自己数学很厉害的情况,包括电视剧里常常演的,主角人生经历重大挫折,突然就能洗心革面,改头换面,发奋图强。
高中时候的梁树幻想过突然断手或者家里破产,总之不得不通过纯文化分上大学,由此发奋图强,一晚过去,数学成绩直接飙升到150。
然而现实总比想象的打击沉重,就像她从来没有想过,原来不断手也是可以画不了画的,除了破产,与亲人天人永隔才是对她而言最大的打击、难以接受的现实。
她想过最惨的境遇里,一家人也是整整齐齐,就算喝粥,也要一人一碗。
现实永远更残酷。
接受了大半年的心理咨询,梁树才开始接受她妈妈永远离开她的现实,接着就开始进复读班。
也是在复读的日子里,让她明白,什么是无能为力。
试过做题到半夜,第二天同一类题型换了个出题模式,她也不会做;试过一个月做完一整个错题本,数学排名只进步了十名。
因为永远有人更努力,比她更优秀的人,也在努力。
而梁树因为心理上的问题,难以长时间集中注意力,表现在数学题上,就是常常写错标点、抄错数字。
有时候一道题明明会做,却因为写错数字而与正确答案擦肩而过。
梁树从那个时候起,慢慢体会到了什么叫无能为力。
不是努力就一定能够得到应有的回报。
她已经释然。
梁成文常常告诫她,人这一辈子是给自己活的,想要什么东西,就去努力,去争取。就算得不到,我们至少也尝试过,靠近过。
没什么可遗憾的。
梁树默然,没有解释什么,转移话题,问起陆辛远的留学生活。
听他讲柏林清冷的下雪天,冰岛的极光,威尼斯傍晚的涨潮,在瑞士度过的舒适惬意的假期……
旅客必去的景点被他一笔带过,更多的是给梁树讲当地的风土人情。
梁树瞬间就被带进了他的故事里,听到有趣的地方还会兴奋地晃腿,完全忘了她还在陆辛远背上这件事。
走了快一个小时,一直的上坡,再加上不停的讲话,陆辛远也累了,在石椅旁放下梁树,把背包垫在石椅上,让她坐下休息。
梁树准备拒绝,陆辛远止住她:“你的脚更需要休息。”
好吧。
休息了十来分钟,路过的人三三两两,热心地提醒他们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到了。
陆辛远提出出发。
梁树忧虑地看着他:“你行吗?”
陆辛远转过头,神色不明地看了她一眼。
梁树心领神会,立刻想起网上的段子:不可以说男人不行。
她趴上陆辛远的背,从善如流地改正错误:“不可以说男性不行……对不起嗷。”
陆辛远似乎在笑:“……你可以不用说。”
梁树又说:“我的意思是我是不是太重啦?”
“还好。”陆辛远回答,又像是怕梁树不信,还原地颠了梁树一下。
梁树:!
没文化的她差点儿一句“卧槽”脱口而出。
梁树虽然不胖,好歹也是166的身高,背着个一百斤重的人走这么久的上坡,陆辛远总会累的。
梁树也不打扰他,安静地趴着
彼此的沉默让梁树的注意力转移到了陆辛远后背。
他走路时会带动肩胛,隔着彼此的冬衣,不明显地律动着。
梁树就觉得还是有必要说点儿什么。
主动讲起第一次来的事。
她和住在本地的大学同学一起来的,走了大半天的路,好不容易走到观光车停靠的地方,才发现观光车停靠站竟然只能算个起点,还要再往上走。
她和同学累得不行,就此止步,没有登上山顶,也算一个小遗憾。
“这次我终于能到山顶了。”梁树感叹。
“你们。”陆辛远说。
说话时有热气喘出,在冰冷的空气里结成雾。
梁树不明所以,重复:“是我们。”
陆辛远没有说话。
终于走到观光车停靠的地方,梁树迅速落地,陆辛远原地愣了一下,喘了太久的气,声音都带着低哑:“你有男朋友?”
梁树看着他,想起刚到公司的时候,她给自己立的已经谈了恋爱的人设。
要不要告诉陆辛远她其实单身?
梁树只用一秒就否定了。
告诉他有什么用。
一个追了自己两三年的异性,虽然是时隔多年再次遇见,但还记着自己的喜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