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妇改了主意 。
她追上去南阳的队伍 , 以陈氏长房次女陈姚月的身份列席宴会 。
本想观望 , 但殷氏众人也来了 。
殷家人实在嚣张 , 甚至让人在她酒中下药 。 他们本欲让她和晏二郎有肌肤之亲 , 从而破坏和晏长公子的联姻 。
阿姚察觉后 , 将计就计 , 借晏十娘拉晏书珩下水一一
她中药后 , 被困在一处厢房 , 是晏书珩来救她 。 事后众人查知是殷氏所为 , 晏氏面上粉饰太平 , 道年轻子弟调皮 , 暗地里却开始疏远殷家 。
回到颊川 , 阿娟又借九郎之口说服几位族叔在朝中进一步离间晏殷两家 。 又有她中药后被晏书珩所救一事 , 本就有意联姻的陈晏两族由此结亲 。
只细数来 , 在南阳时 , 她和晏书珩连话都不曾说过几回 。
他们其实只是见过几次的陌生人 。
但阿姚不在意 。
晏十娘说 , 她的长兄晏书珩是真君子 , 事实也的确如此 。
他救她 , 还顾及她的清誉娶她 。
为了 「 弥补 “ 对他的利用 , 为了在朝中艰难前行的爹爹 、 为了与她同母异父的子表兄 , 更为了殒于宫闸的阿姐和姑母 , 她会好好维系这段联姻 。
不就是做戏装端方嘛 , 她在行 。
其后整整十日 , 直至大婚礼成 , 阿姚都维持着闺秀姿仪 。
晏氏众人皆对她赞不绝口 , 称她有当年陈皇后端雅娴淑的风范 。
大婚礼成 , 她成了晏氏少夫人 。
水树外 , 侍婢训练有素 , 喜庆的贺词都显得毫无生气 。
“ 恭贺长公子新婚 。“
阿姚急忙坐直 , 拾起罗扇遮面 , 戴上她世家贵女的面具 。
青年连步声听来都温雅从容 。
不愧是少时便名满洛阳 、 被誉为谍仙再世的世家长公子 。
婚服袍角停落眼前 , 满室红烛的照映下 , 覆落在阿姚身前的阴影变得缠绵 , 分明没有触感 , 却也像温柔的轻抚 。
但阿姚知道 , 这是假象 。
他们都不熟 , 有什么可缠绵的 ?
青年微凉的手碰到阿妓的 。
阿姚下意识往回缩了下 , 想甩开他 , 惦记着闺秀之仪又继续端着 。
晏书珩轻笑 :“ 你不累么 ?“
阿姚也不知他是否意有所指 , 整整演了十日 , 的确有些累 。
但她做戏是另有所图 , 而非为了讨好谁 , 因此阿姚只把此事当成一个难关 , 胜负欲让她虽感觉累但仍不屈不挠 。
她笑不露齿道 :“ 按礼制 , 郎君未归时 , 新妇不得却扇 。“
上方青年轻叹了一声 。
随即他轻拨罗扇 , 替阿姚卸下这层架子 :“ 现在你可以放松了 “
不得不说 , 她这位夫婿倒是很善解人意 , 阿姚由衷道 :“ 多谢郎君 。“
对她的容气知礼 , 晏书珩似已习惯 , 他淡然播袍 , 在她身侧落座 。
两人隔了一掌距离 。
他婚服宽大的袖摆软云似的堆叠在榻边 , 与阿妓的袖摆叠在一起 。
缠缠绵绵 、 若即若离 。
太近了 。
虽只是袖摆相连 , 却如肌肤相贴 。
阿姚偏地立起 。
她把紧张掩饰起来 , 融入刻意伪装的姿态中 :“ 郎君 , 当饮合琪酒了 “
晏书珩接过酒 , 二人一饮而尽 。
饮完酒 , 才最难为情 。
阿姚立也不是 , 坐也不是 。
站着显得太拘谨 , 坐下的话 …... 他会不会顺势继续下一步 ?
下一步 , 好像是圆房 …...
毕竟才十六岁 , 阿娟做戏的功夫败给了本能的恐悸 。
晏书珩比她想象中的要细心 , 笑意和煦道 :“ 这几日辛苦你 , 后方有浴池 , 已备热汤 , 不妨舒缓舒缓筋骨 。“
阿姚如蒙大赦 。
她不露声色拾起即将掉落的 “ 闺秀面具 “, 颉首谦让 :“ 其实这几日来 , 郎君比我辛苦 , 要沐浴解乏 , 也应当你先来 。“
晏书珩温和说不必客套 。
阿姚便不再推脱 。
管它谁先谁后 , 不一起就行 。 面对面坐着实在太难堪 。
晏书珩看着那片规矩的裙角消失帘后 , 唇畔惯有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