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十六在大院里早就习惯了被人否定，这几次被赶出对她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
这倒是使她有了一定要留下来的决心。她坚信一颗最冰冷的心里，一定会藏着一撮最炙热的火苗。就像她大师父一样。
“十六，你也没别怪鹤声无情，他这孩子三年前被个姑娘伤过。”刘婶过来安慰。
“被姑娘伤过？”甲十六好奇。
刘婶给她理着碎发，说：“还是刘婶托人给他介绍的。那姑娘没你漂亮，心眼儿也没你好，活会干也不干，脾气还特别的大。可鹤声为了让他娘开心，对那姑娘是掏了心窝子的好。结果人姑娘还是嫌他家穷，家里还有老幼两个拖油瓶，跟了都能当他爹的男人，当了没名没分的小妾。”
甲十六替大娘不值。大娘虽身体不好，但为人和蔼，那种打心底里对人好的感觉，她至今记忆犹新。
小时候家里孩子多，她被父亲卖给了明商，对亲娘的印象早已淡忘了，可如果有，她想一定也会是这个样子。
那几天，大院师父带她在城东集市物色了好多天，她觉得大娘是一个可以给自己当娘的人，也愿意把她当娘。
“娘是个好人。”甲十六本以为自己能孝顺她一辈子。
刘婶叹了口气：“可惜好人都不……”
对方话没说完，甲十六赶紧堵住对方的嘴：“刘婶，您也是好人，好人是都会有福报的。”
刘婶看她认真的表情，稀罕地抚了下她的头。
“十六，鹤声就是个驴脾气，可他最疼的就是他弟木声，你要是想进门，最好从小家伙下手。”
甲十六也觉得鹤声凶起来虽不丑，但挺可怕的，可小木声不同，瘦小的身子，清澈的眼神，文文弱弱却很机灵。
“刘婶，木声弟弟喜欢吃什么？”她决定给小家伙做些好吃的。
刘婶看她上道，满意道：“小家伙最爱吃的就是热乎乎的肉包子。”
她摸了下荷包，里面有积攒下来的赏银，便问：“刘婶，待会儿能不能借你家厨房一用？”
刘婶愣愣，难以置信道：“你这是要自己做？”
甲十六点头：“外面买的不好吃。”
刘婶也知道，她们当过下人的多少都会有些积蓄，就道：“可以用，可以用。”
甲十六开心，一溜烟跑没了影。
可路上她想，包子需要发面，得等好些时间才能做，但她一刻不愿意等，就决定今天先做别的给木声吃。
到市场后，她精选了些面粉和肥瘦均匀的猪五花，又去买了各式各样的配料和调料，就又急匆匆地跑回了陈家去找刘婶。
她拿衣袖擦了擦汗，就跟着刘婶去了厨房。本来刘婶还要帮忙一起忙活，结果却被甲十六拒绝。
她觉得欠人的人情已经够多，不想再多欠，刘婶只好站在一旁，看着姑娘一个人忙东忙西。
准备差不多后，甲十六拿出自己的菜刀，熟练地甩了两下后，先将去了皮的五花切成均匀一致的肉丁，就开始剁起了肉泥。一阵悦耳的剁响声结束后，她剁完放进一个大陶碗里，又熟练地放进了各种调料顺时针搅拌均匀后，放到了一边。
等香菇丁也剁好后，她先舀了瓢提前烧温的水，往里面化了少许盐，就和起了面。
刘婶看的目瞪口呆。
旁边院子里，陈鹤声带着陈木声拔着萝卜，又将拔好的萝卜堆到了一边。
陈木声看着隔壁围墙，说： “哥，刘婶家今天剁菜的还挺好听，不知道又在做什么好吃的。”
陈鹤声看他这不争气的弟弟，天天惦记别人家的饭，有些失落道：“快拔，拔完我做饭，你去买几个肉包子回来。”
陈木声拔出一根萝卜，看他心情不错，眼珠子一转，看着门口大声道：“我想吃你做的肉包子。”
陈鹤声看他那样，得意说：“再喊大声也没用，人都走了。”
陈木声不信，跑到门口看了眼，确实没人，多少有些失落。这下真是钱没了，人也没了。
陈鹤声抚了小家伙的头：“一会儿再买些面，明天给你做萝卜疙瘩汤。”
“哦。”陈木声毫无兴趣地应了一声，“别做成疙瘩粥就行。”
“要求还挺高!那你回来做。”陈鹤声拿起萝卜摆出要打他的姿势。
陈木声闭嘴。
两人又拔了一会儿，陈木声放下手里的活，站起后大口闻了闻，又边闻边道：“是煎肉饼的味儿。哥，刘婶家煎了肉饼，里面好像还放了酱，有酱香。”
陈鹤声也大口闻了闻，咽了口唾沫说：“你去买斤肉，要是刘婶做的多，我去给你换两张。”
“不换。一斤肉够我俩吃好几天的。”陈木声可舍不得。
陈鹤声看他那小气样，实在无语：“咱还没穷到那个份上。哥有俸禄还有赏金……现在药也不用抓了，你想吃啥哥都买的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