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渐渐散了,几个长者在易老爷邀请下,准备留下来小酌几杯,就把步移到了二楼。
看着陈国舅没打招呼就上楼,陈鹤声心里也不知是庆幸还是难过,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陈尚书没有一起上去,而是坐在座位上喝着茶,应该是在等他的儿子陈昭轩。
上面都是年长者,陈鹤声估计他会等等马车来后,就直接离开。
前面,陈木声和易诚走了过来。
“哥,刘婶说,刘叔难得出来一趟,要带他透透风,走着回去。”陈木声说。
陈鹤声给他理着领口,道:“她们准备好了的话,我们也回去。”
陈木声点头。
易诚着急:“陈大哥,要不你们也留下,吃完饭再走?反正东西都是现成的,马上就好。”
陈鹤声知道俩小家伙最后一天做朋友,便向陈木声问:“木声,看你跑了一天,也该饿了。要不留下来?”
陈木声想了想,看着易诚说:“我想等出徒,当了医师那天,再过来花银子吃。”
易诚立马不乐意道:“那得等猴年马月?”
陈木声抿嘴:“又没让你等!我只是给自己定个目标。”
陈鹤声看俩小家伙又开始斗嘴,向陈木声问:“到时,哥要是没银子带你来这吃饭,怎么办?”
陈木声愣愣地看向陈鹤声。
陈鹤声继续道:“就算有银子,菜涨价了怎么办?”
易诚接着陈鹤声的话,说:“万一那天,刚好我不在,你打算冲谁显摆?”
陈木声气的哑口无言。
几人笑了笑。
陈鹤声搂着陈木声,道:“木声,阿诚可没少吃我家饭,这一顿,你得全给我吃回来。”
陈木声撇开陈鹤声胳膊,含恨点头:“我们六个人,吃的可多,你多弄点儿东西。”
易诚拉着陈木声说:“走,我带你去挑东西。”
陈木声正要跟着易诚走,突然看着坐在不远处的陈尚书,发现他也正看向这边,便跟陈鹤声说:“哥,你没来前,我不小心撞了尚书大人,要不,你再替我去道次歉?”
陈鹤声道:“不用道两次歉。尚书大人可没工夫搭理我们这些小平民。”
陈木声坚持:“我自己不敢,你陪我去。”
陈鹤声看他下了决心,虽不知为何,但也想让他再见见这个,以后都不会再有交集的爹。
陈木声拉着陈鹤声向那边走去。
陈尚书看着两人没有说话,陈鹤声自然也不想跟他说话,陈木声施礼后,先开了口。
“尚书大人,您近几月可有心悸头闷,半夜突醒的情况发生?”陈木声恭敬地问。
陈鹤声发现,原来小家伙是给人看病,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惭愧,总把他的坚持,当个小孩子的任性看。
陈尚书意外,表情却很淡定:“你怎知,我会有这种症状?”
陈木声一直抓着陈鹤声的衣袖,像是紧张。毕竟对他一个十四岁的少年,面对朝廷重官,多多少少都有些怵的慌。
“这是常年气淤所致,可万万拖不得,还望尚书大人尽早就医。”陈木声说。
陈尚书微笑:“多谢你这小鬼关心。”
陈木声话说完了,朝陈尚书点了下头,拉着陈鹤声要走,而陈鹤声看着小家伙的举动配合着。
没走两步,陈木声又停下脚步,转头继续道:“汤药治标不治本,如不晕针,可以找医师放血治疗。”
说完就害臊地拉着陈鹤声,往易诚那边走。
陈鹤声看着他这小模样心疼,如同走的每一步都像一把刀子,在自己心里一下一下划蹭着。
他不能告诉陈木声,你刚关心的这个男人,就是委屈娘,跟大哥脱离父子关系,还怀疑你的身份,要狠心杀了你的爹。
“哥,我这样做,他们是不是就不会因为我之前的莽撞,而到时找你麻烦吧?”陈木声小声自豪地问。
陈鹤声见他是在为自己考虑,心里好受了些,可也有些疑惑:“如果没有这件事,你可还会告诉他?”
陈木声看着陈鹤声不知为何红了的眼睛,点头:“这是医德。只要身体不舒服,都是病人。哪天要是哥生了病,我也会把哥当孩子看。”
陈鹤声拍他下头:“别没大没小!”
陈木声笑问:“看你都要哭了,是不是突然感觉,这些年的银子都没白花?”
陈鹤声一手搭着陈木声,边走便掐了掐他的小脸。
要说脑子,陈鹤声觉得他父子二人像极了,而且脾性,也都是那种憎恶分明,却对在乎的人忍让到极度的人。
十四年过去了,一切答案也都在陈木声身上浮出了水面,可那人知道后,也定是还会坚持自己的理吧?
陈鹤声不敢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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