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冯名义上是跟着叶璟的杂役,其实是老叶相给的最得力的人,战场上退下来的,虽然叶家最终没能在边疆分一杯羹,但这样的老人都是尸山血海里挣出来的,送信都是大材小用了。
“老冯,你替我传个口信给祖父,事关重大,一定要亲自告诉他。”他附耳告诉老冯:“就说,探到点消息,东宫很可能对扬州三郡下手,扬州太守是瞿师兄,让他小心点。其余的不用说,祖父自会明白。”
老冯领了命,匆匆出了门。他一出了叶璟这就是个瘦小枯干的老头,杂役模样,一瘸一拐地出了贡院,直奔叶家去了。
至于叶九那边,就更简单了,他那只叫赛金凤的鸽子是一流的信鸽,比人还聪明,从来不出意外,而且叶九的信,就算出了意外,也没人看得懂。
但收信的人就不一样了。
赛金凤飞过小半个皇城,降落在玉宁宫里。皇后娘娘最近玉体欠安,刚送走来请安的妃嫔们,就收到了宫女送过来的信筒,拆开来看了看,顿时笑了。
太子正在窗边临字,过来看了一眼,问道:“叶九说什么了?”
“他说,叶家要拿弄玉使的贪污做文章,多半是出了内鬼了,等贡院的事歇一歇,他就亲自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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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璟和叶九这一番交锋,很快就传到了萧邈这里,都知道两人彻底翻脸了,不知道具体情况。只有林舜知道,道:“说起来,叶九和叶璟还是本家呢。”
“进了宫,也就不会认本家了,何况叶九现在投靠了东宫,更加有恃无恐了。”瑶环正和方子溪下棋,听到这话,淡淡地道。
虞青在后面看棋,她其实不太懂棋,但也许是跟萧邈久了,反而会看人了。方子溪这人看起来冷酷,其实好胜心极强,下个棋都杀气腾腾的,瑶环则是云淡风轻,两人有输有赢,却都不怎么谈论棋局,而是时不时聊句闲天。
“对了,那个计修鸿,最近还和叶九来往吗?”方子溪问道。
他是刑官,对计修鸿这种大杀器记忆深刻也很正常,瑶环笑道:“方师兄怎么连这也管?”
“爱惜人才罢了。”方子溪道:“叶九心狠手辣,万一把他弄死了,怪可惜的。”
“对啊,还有郑云庭,也挺可惜。”林舜接话道:“还有陈瑞安……”
“要真这么算,就可惜不过来了。”瑶环道。
众人说了番闲话,萧邈却并不插话。虞青见过昨晚他和郑云庭的对话,知道要论爱惜人才,他应该是最感同身受的一个,旁人不过是平辈之间的可惜,只有他和自己一样,是君上对子民的爱惜。
但人间的暗斗比妖类的厮杀要惨烈得多,也要频繁得多,远的不说,就这十年,京城都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才了。这样的地方,贡院会出怨魂也不奇怪。
正说话间,门却被拍响了。
是江放,他鲜少这样无礼,但显然是有原因的,因为门一开,不等他禀报,他背后的人就自己站了出来。
“什么时候了,小七你还关着门在这里下棋呢。”魏王萧钺穿着胡服,手上还拿着鞭子,他向来性烈如火,显然是自己骑了一路过来的。站在门口道:“你还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萧邈放下书道。
“魏山林奉了密诏,班师回朝,如今已经到了外城门了!我刚从那过,他带的都是亲兵,旌旗连天,好大的威风,什么贡院案不贡院案,他一回来,太子就是把贡院一把火烧了,父皇也不会管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