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桥下,邵时婉远远地望着那两道在阳光下并肩而行的身影,心中一阵苦涩。
她仿佛又看见了四年后的魏哲一身铠甲、提刀挡在严长泽面前的场景。
她看着那二人又说又笑、又与自己渐行渐远的背影,自觉没趣,不愿再看,只是有些恍惚地向前走着,路过那香甜的桂花糖芋苗、路过那葱香扑鼻的阳春面,她没有再正眼瞧上一瞧,她只知道她该走了,她该离开是非之地的,她行尸走肉般、失了思量。
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
远远跟着的承延、承吉二人相互使着眼色,谁都不敢贸然走上前去。
“你去吧,主子向来喜欢你。”承吉用肩膀碰了碰承延。
承延摇头,他可没怀安那个胆量,敢在主子心情不好的时候往前凑:“我不去,主子明明更喜欢你。”
“怎么会呢?主子之前总是说我做事毛躁、没个正形。”承吉低声反驳道。
“你想想看,主子虽然说你毛躁,但不也还是把你带在身边吗?主子可喜欢你那洒脱的脾性了,还有……小孩子气。”承延不苟言笑。
一旁的承吉就没有这么淡定了,听到他说自己“小孩子气”,顿时暴跳如雷,一拳打在承延胸口上:“你说谁小孩子气?”
承延赶忙抽出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你小声点,没瞧见主子心情不好吗?”说罢才抽出另一只手捂住胸口。
承吉像只受了欺负的狮子似的,发出呜呜的声音,扒拉开那只捂着自己嘴的手,叉着腰、凶巴巴地盯着他:“哼!最好是主子说的。”
承延看着他这样子,觉得是没戏了,看来只能自己硬着头皮上了,不禁感慨:“哎,要是怀安在就好了。”
转念一想,也许怀安就在暗中护着主子,就更难过了,“可惜只是个暗卫,不然以他那‘雄心豹子胆’和三寸不烂之舌,定能让主子展颜。”
承吉看着他自言自语、听不大清:“你在嘀咕什么?”
“我说,要是怀安在就好了!”
“怀安怎么了?”承吉撸了撸袖子,颇有抛头颅、洒热血的气魄,“怀安怎么了,不就是哄主子嘛,他行我也行呀!”
说罢,就抛下承延朝邵时婉追了上去。
承延看着他跑远的背影,悠哉游哉地跟着,摇了摇头,心想:没想到激将法这么好用,以后多用点……
虽是小孩子脾性,但承吉毕竟不是怀安,不敢直接往上凑,待他真的跑到邵时婉身后时,反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磨磨蹭蹭没再往前多走一步、支支吾吾地说不全一句话,倒是邵时婉被他的样子惹得心烦,停下脚步回头审视着这个平日里不着调的小侍从。
可谁知,承吉一个没留神,“砰”的一声径直撞向邵时婉温软的后背。
邵时婉也没想到他竟如此心不在焉,往前踉跄几步才勉强站稳,承吉揉了揉撞得生疼的额头,一时没反应过来。
反倒是远在几步之外的承延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扶住邵时婉,问道:“主子没事吧?”又回过头去骂了承吉几句。
“怎么回事?”
承吉弯腰作揖向邵时婉告罪:“小人一时走神,万望主子宽恕。”
她看着他,一言不发。
承吉病急乱投医,道:“小人在想,主子明明每次遇到那公子都不开心,那为什么还要想方设法地制造机遇?”
一旁的承延“咳咳”几声,他只当他是嗓子不舒服,没理会他,继续道:“主子不高兴,小人就不高兴。”
邵时婉突然觉得,自己身边有这么一个直言不讳的人也挺不错,至少不用事事都去猜测,乃至猜疑、猜忌。
她莞尔,一改方才的愁态,道:“难得,你还有不高兴的时候。走吧,带你吃饭去。”
承吉闻言,嘴都要咧到天上去了,承延还在邵时婉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朝他竖起了大拇指。然后跟着他们主子兜兜转转,进了烟雨楼。
今日尚早,楼中只零零散散地坐着几桌常客,就连那惯会说道的袁半仙也不见踪影。
邵时婉她在楼中晃了一圈,最终带着承延承吉二人进了二楼的雅阁,待她一落座,店小二就端了一壶色泽绿翠的顾渚紫笋进来问道:“公子吃些什么?”
“一壶桂花酿、一碗七宝素粥,然后再上几道你们这的招牌。”
“好嘞,公子稍待。”
她看着二人一左一右的站在自己身边,有些无奈道:“坐,出门在外,没有这么多规矩。”
二人犹犹豫豫,邵时婉嗔道:“你们再不坐,我可就白进这雅间了。”
二人闻言,不再推脱。
不一会儿,店小二就推门而入,将酒菜一一摆好,便退了出去。
邵时婉手指那上好的顾渚紫笋,道:“这茶留给你们喝,我有酒了。”说着就喝了起来。
承吉正同桌上的“松鼠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