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身份尊贵，她早就一拳头挥过去了，丝桐强扯出一抹看起来没那么想杀人的笑，道：“不知王爷要如何解释。”
“你昨日只管我要了琴，却并没有要《五更魂鸾制法》。”
“王爷不是没拿么。”
“你这语气，不像是觉得我没拿。”
“王爷拿与不拿对小女也没有意义。”
“为何？那不是你的家传之书么。”
“是，正因是家传之书，所以小女才知道王爷拿的那本是假的。”
“哦？”朱明烟挑眉。“何以确定？”
丝桐背过手。
“王爷既与我爹交好，他居然没告诉你么。不对，按照王爷的话来讲我家被灭了门，大约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吧。”
朱明烟瞧着她无赖的样子，眼底浮现出笑意。“许是我记错了，在此向姑娘赔罪。”
“王爷不掐我脖子了？”
“姑娘可以掐回来。”
说着朱明烟伸出食指，往下轻轻勾了勾自己的衣领，微微仰起头，露出白皙的颈项。
“你这人……”丝桐别开眼。
朱明烟得逞地翘起唇角，收回手指探向怀里，从怀里拿出一册有火烧痕迹，边缘发黄的薄册，上面赫赫写着六个隶书大字——五更魂鸾制法。
“姑娘不妨先翻翻看，有些东西，不翻一翻是永远不知真假的。”
丝桐知拒绝不了，没好气地接过，先是随意翻开，而后表情愈发凝重。
这……这是。
她从头一页页翻起，瞳眸发颤。
她死死盯住第二页左下角一点深褐色污渍，那是经年的血渍，是当时她不小心被利器剌到沾上的。
烧焦的边缘，洇湿的墨渍……她迅速将本子翻完，然后烫手山芋般猛地将其扔在地上。
朱明烟平静地将本子捡起，掸掸上面的落的灰尘。
“姑娘应该察觉了，方才房间放了迷香，可那不是普通的迷香，里面掺杂了能让人看见真实的幻剂，本王很想知道，姑娘看见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你究竟要干什么！”
丝桐觉得头发胀，像是里面有千万根琴弦不断被人拨弄。
朱明烟不说话，有一瞬间，丝桐以为自己看见了他深处的破碎。
片刻后，他直视着她，里面包含的情愫让她看不明白，似期待，害怕，迟疑，还有一丝的决绝。
“本王很想让你想起来，又觉得不该让你想起来。可是无论如何，我都这么做了，你要如何怨我都无所谓。现在，轮到你了。”
丝桐扶住墙，垂死挣扎。
“轮到我什么……我又有什么可想起来的？！”
“我想要你帮我制成五更魂鸾，所以你有一个选择。”
朱明烟往前迈了两步，两人的距离一下拉近，他缓缓抬起手，将她湿漉的发丝绕到耳后，俯下身附在她耳边，半诱半柔地问道：“要不要回去。”
他没有明说，丝桐却已然知道他说的意思。
“不回！”
嘴上这么说，丝桐内心却在撕扯，她阖上眼，那股强烈的感觉几乎要冲破她身体。
回去吧，回去看到真相吧。
回去！
“这样啊……”
朱明烟眸光暗了一层。
“那便算了，我叫守君送你回去。”
就在他转身欲走时，却被丝桐钳住手臂，只听她艰涩地挤出两个字。
“回，去。”
临象乡位于昭京城东南不远，快马不到半日就到。同行的守君作马夫打扮，三人顺着官道一路行进，快到晚食时间，家家户户燃气炊烟，道上已看不到什么人影。
丝桐目光平静如一滩死水，双手却一直死死箍着。
朱明烟注意到，他轻叹一声：“很高兴你做出这个选择。”
丝桐嘲讽道：“只怕小女就算不做，王爷也会强行把小女带过来罢。”
朱明烟微顿，“若你反悔了，我们这就返程。”
丝桐冷笑不语。
朱明烟竖起三指，“我对天发誓。”
“有屁用。” 丝桐没忍住小声道。
她以前出去玩时还发誓说早回呢，还不是每次最后都会被娘骂。
朱明烟苦笑，“看来以后得想想怎么把关系修复好才行。”
“别，王爷纡尊降贵，可真是折煞小民了。”
朱明烟道：“生我气也是好的。”至少还有力气生气，比起这个，他更担心的还在后面。
丝桐不再理他，扭过头去看风景。
外面驾车的守君听见车里对话，望天无语。
“那儿！”丝桐骤然兴奋起来，头探出窗，挥着手。
车轮停下，丝桐从马车里钻出来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