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在铁盘上的血沿着上面的纹路迅速蔓延开,勾勒出奇异的图案。很快,原本沉重的、无法扳动的机括就极速运作起来。
整个山洞都在轰隆作响。
眨眼间,几乎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本来放置在山壁凹陷中的竹简就被机括推了出来掉在地上。隐藏在凹陷深处的石块将凹陷填满,整片凹凸不平的山壁就变成了一面刻有精致图案的墙。
看来,这就是真正被隐藏起来的、能够进入张家古楼的钥匙。
墙壁的图案上刻着的是一只神话中的“犼”,与穿着奇异服装的一群人一起,两面夹攻中间被砍掉了右手的一小队人。
石刻很抽象,但却充满神韵,应该是大师之作。
可我实在想象不出,这样像记事图腾一样的凿刻究竟代表什么含义。难道是向想进张家楼送葬的张家后人展示祖辈们精湛的雕刻技巧吗?快看我多厉害、后生快来膜拜我之类的?
我将疑问的目光投向身旁的四个张家后人,却见他们的神色十分难看。
?
这好像不是惊叹于祖先技术时该有的表情。
细问之下,才知他们的长辈中,都有缺了右手的存在。虽然长辈们三缄其口,讳莫如深,但我合理推测,脱离张家需要付出的沉重代价,就是废去经年累月锻炼出来的右手上的发丘指。
这么说来,图案中被围攻的,应该就是脱离张家的人。
洞中机关明显已有不少年头,虽无法断定具体年代,但有记录信息的竹简为证,少说也该是几百年前建立而成。
照他们言语间透露出的信息,离开张家的这支至今最多传了三代,我有些讶异,他们这一族寿命相比常人,的确是超乎想象的悠长。
然而知道了这些,对于解开机关也没有什么帮助。
张副官提议,“没有洒上血时,我们都转不动铁盘。此时既然机括启动,铁盘应该比较好转,我们多试几次,总能找到破解办法。”
我摇头,“单看这山里环环相扣的机关就知道,张家先人在这一方面拥有绝对的自信。如果想凭借试几次错就能解开机关,那也太瞧不起张家的祖先了。”
他们精通盗墓,自然会对同行多加防范,这里的机关几乎每一个都是针对盗墓贼设计的,简直把防盗措施精进到了极致。
“我想,这个铁盘在机括启动状态下,应该有限制试错次数。我们并不清楚张家先人留给我们的试错机会有多少,也不清楚错误会触发什么样的后果——”
我抿唇,要是张起灵在就好了。
我们的进度陷入凝滞。
为了寻找破局之法,我从张副官口中打探到了许多关于张家古楼的调查信息。
张副官身为张启山的亲信,能够接触到很多核心的机密,在这种时候,或许能为我们提供另一种思路。
他很配合地把之前组织考察张家铺遗址时发现的信息都告诉了我,为了方便,他甚至申请了特殊送信通道,让人送来一部分调查资料的影印件。当然,这其中肯定不乏张启山的授意,但他的毫无保留确实让我生出好感。
这些资料并不全,或许是本来就在遗址中遗失,也或许是还有未解读出的内容,我读得很吃力,但还是从中发现了不少信息。
我提出了疑问,“从张家铺遗址的信息来看,这建筑应该是近几百年建立起来的,不知什么原因被荒废了下来。如果这是张家搬迁后的大本营,那张家古楼作为张家的群葬,应该距离这里不会太远吧?”
张副官摇摇头,他们当然也曾这样怀疑过。
可是张家是个不能以常理推断的家族,从他们掌握的信息来看,这个家族经常会做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
就像你根本无法想象,千年前张家人在四川四姑娘山周围种下一片小树林,目的竟是为了自己的族人千年后能直接就近砍树烧制木炭冶炼金属铸造机关零部件、搭建脚手架来组装机关,顺带还能用密林掩人耳目,一石三鸟。
因此外人根本看不懂他们的行动代表的含义。
其实这不难理解,毕竟对于拥有漫长寿命的张家人来说,时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而他们又拥有足够的耐心,所以跨越几代人去完成一个项目并不稀奇。
虽然这么想有些恶趣味,但有时间又有耐心的张家人完全有可能把大本营设在广西上思,然后把张家古楼建在东北吉林,让他们送葬的后人跑一个南北。
他做出无奈的表情,“所以,对于真正的张家古楼的位置,我们毫无头绪。事实上,能查到四姑娘山,已经耗费了我们太多的时间。”
张大佛爷身为这个家族的一个分支,即使当时为了低调,所有人都在极力地隐藏与本家的关系,但他的父辈们总会在言语或文字中透露出一点信息。从他的领导交给他这个任务后,他就一直留着一支队伍在进行这方面的调查,为此甚至收集了古今全国各地的县志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