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早就垂泪不语。
“娘娘,殿下,三小姐,小方将军脉弱柔沉,如棉在水,忧劳过度,气血亏虚,需好生静养为上,在这处伤口未好全之前不可再以右臂使力。”
药丞开了调养气血的方子,带着内官重回尚药局取药,太后对萧令澜说道:“柔然已灭,突厥部收拢柔然臣民亦要耗费些时间,西北既有平阳侯坐镇,衡哥儿不如留在我这西暖阁养着,短短数日奔波东都西北之间,无论是谁都受不住的。”
萧令澜紧捏着帕子,看了眼站在榻前的观应,犹疑道:“只怕会扰母后清静。”
太后怎不知她心中在想什么,不过是担心方衡观应会做出些逾矩之事,冷声说道:“你想多了,长秋殿馆阁轩台好几处,观应在殿后的养性斋住着,衡哥儿在西暖阁,两个孩子不在一处,我还在这长秋殿呢!”
“儿臣替衡哥儿多谢母后。”听太后语气似有愠怒之意,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因明日庆国公府葬仪,她不得不提前回平阳侯府准备祭奠的事宜。
观应听到药丞的话时悬着许久的心才落了下来,却不曾留意到萧令澜的后话,凝神望着方衡紧闭的双目,连日忧劳使他两颊凹陷下去,唇角亦起了皮,眼下一圈乌青几近要掉到面中。这样消瘦的他,不好看,观应心想。
晚间陪太后用过膳后,又到西暖阁看了回方衡,他仍昏迷着,有内官服侍喂了些汤药进去,太后只道张药丞妙手仁心,既然说了方衡身体并无大碍,便不会有事,叫观应放宽了心。
第二日天不亮宫里宣旨的内官就去了庆国公府,代陛下及皇后以表哀思,并追赠王桢将军,太后则是派了刘姑姑过去吊唁,再有大小柳妃借着柳氏族人前往祭奠时赠礼以表哀思,足见王桢备极哀荣。庆国公府门前虽然车马不绝,却整条街都笼着哀伤的气氛。
午后王婉身着素衣,手捧灵位出府,东都王氏亲族寥寥无几,但家臣仆从甚多,跟在王婉身后的队伍浩浩荡荡,占据了整条青云街,沿街的家家户户皆设了路祭,无人不对王桢的骤然离世扼腕叹息,王婉听到两侧叩拜的百姓的议论,眼中泪水似是淌不断一般,边走边落泪,谁人看了不说一句可惜可怜。
太后担忧观应的安危,这日就没有允她出宫,瓶中的木樨花开到最盛之时,花香馥郁,有舒缓之效,得了太后的准许后她将养性斋里那瓶捧去西暖阁,太后说:“这木樨花倒买得是时候,西暖阁那儿说是丑时衡哥儿醒了一回,你这会儿去,想是还歇着呢。”
观应捧着白玉瓶低头笑道:“我没想同他说话呢,将木樨花送去便回来。”
太后少见观应露出小女儿情态,会心一笑,“你们两个跟着她去吧。”
未料走在西暖阁时,方衡已起身披着外袍靠坐在榻上,正碰见内官捧了血布出去,观应问道:“伤口还在流血么?”
“回三小姐,今日上药时渗了些血,不过药丞说不要紧,已在慢慢愈合了。”
“原来我们的许三小姐这样关心我?”方衡右手不得使力,六韬就摊在腿上,他翻过去一页便用左手抵住,声音听来已没有了昨日的嘶哑虚浮。
“谁关心你了?”观应嗔道,观应心料方衡恢复了精神故意在打趣自己,红着脸将白玉瓶摆在窗下,阳光洒进来,穿着鹅黄衫子的观应站在盛放的木樨花旁,浑如木樨成了精幻成人形。
“是么?谁眼巴巴地还送木樨花过来,你放得这样远,叫我如何嗅闻?”
观应于是捧起白玉瓶,在阁中环视了一圈,榻前正有一只剔红香几上空着,才将白玉瓶放下,方衡摇头道:“还是没有闻到。”
观应狐疑地看向方衡,他却神色如常地看着六韬,她从中拣了一枝递到方衡鼻前,“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