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养。他家大姐儿生得甚是平常,又不善女红,脾性也嫌跳脱张扬了些。家里也不教导待人接物的道理,客人面前犹自指手画脚,言语乖张。老太君不知,当着我的面还指着鼻子骂呢!你说这般人物,哪里配得上咱大少爷!”
郭媒婆只管口沫横飞,絮絮叨叨。
沈老夫人一面听着,一面给碧鸢递了个眼神。
碧鸢笑眯眯地将最后一丸荔枝送进她嘴里,吩咐撤了碗勺。
立刻有小丫头递上来湿手巾,碧鸢擦净了手,笑道:“郭妈妈辛苦了。林家之事老太太自有分寸,妈妈奔波了一天,也甚劳累,且随丫头去领了赏金,好早些回家歇息。”
郭媒婆正说到兴头上,停也停不住,被碧鸢一打断,只笑道:“姑娘体恤我老婆子,是我的福分……”
“来人呀,带郭妈妈取银子去。”
碧鸢也不听她的,自管一面叫人一面扭头请示沈老夫人。
沈老夫人便懒懒抬手,笑道:“厚厚地赏。”
这么说着,一名绿色衣裳的大丫鬟便去请郭媒婆,郭媒婆一看这架势,只得起身,跟在丫鬟后头离去。
这郭媒婆前脚刚走,沈老夫人立刻坐直了身子,突然间便来了精神。
碧鸢笑道:“老太太,可听那郭妈妈说了,林家的大姐儿,倒是个有趣的人。”
沈老夫人拿手指一戳她额头,笑骂道:“你个小蹄子,倒想让我孙子娶个泼皮娘子进门,可有你的好处不成?”
碧鸢嘴一撅,挥着帕子道:“老太太冤枉我,我却不乐意了。咱们家,何曾喜欢那等唯唯诺诺的媳妇,这林家大姐儿倒是个爽利人,可不合您的脾性?”
沈老夫人抿嘴一瞪眼,地下一众丫鬟仆妇都笑起来。
碧鸢笑了一回,反皱眉道:“只是有一桩,这林家听着是豁达爽利,心气未免也过高了。咱们这样的人家,凭她是天仙,配给大少爷也不亏。何况不过是个蜡烛匠的女儿,怎么的就看不上咱们家。难不成,真有那不爱银子的?”
沈老夫人眯着眼睛道:“百样米养百样人,指不定就是那不嫌贫不爱富的呢。”
“我却是不信,她就是个仙女儿,也想凡人给渡个金身呢?”
一个橙色衣裳的丫鬟端了一盘糕点给众人分派,正好走到碧鸢跟前,便开头插了一句,看其相貌比碧鸢还要略小几岁。
碧鸢抬手在她脸上拧了一把,骂道:“你倒是看得透。”
沈老夫人招手道:“蝶儿也是个聪明的,过来替我捶腿。”
蝶儿将盘子递给其他人,巴巴地跪在脚踏上替沈老夫人捶起腿来。
“只是这大千世界,人有高低贵贱,有人图名,有人图利,有人只图个心安理得,嫌贫爱富是人之常情,真懂得知足常乐的也不是没有。好比你们这几个丫头,天天尽心尽力地伺候我这老婆子,可有图谋的私心?”
蝶儿抬头一笑,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小鹿一般,说道:“伺候老太太是蝶儿的福气,哪有图谋呢!”
碧鸢嗤了一声,甩着帕子冷笑道:“老太太这话却是高看我了,我可是等着您百年了,好分个几分家产与我过逍遥日子呢。”
沈老夫人“呸”啐了她一口,拿手指着,对一众丫鬟仆妇说道:“这是个没良心的,赶紧地来人与我拖出去,省的惦记着我老婆子的归期!”
众人都知道是玩笑话,平日里老太太和碧鸢都是闹惯了的,从不当真,均只嘻嘻笑着。
突地两个小丫鬟急冲冲跑进来,其中一个冲地猛了些,差点一脚踢翻了跪着的蝶儿。
碧鸢大骂:“火烧屁股啦,慌什么,仔细冲撞了老太太!”
两个小丫鬟忙跪下道:“老太太息怒,奴婢不是有意冲撞。只是二少爷和三小姐方才在花厅外偷耍,不知听了什么,便相约了往府外跑,奴婢等拦也拦不住。”
蝶儿立刻惊道:“你们怎的不看住了,少爷小姐若在外头出了事,谁担当得起!”
碧鸢瞪她一眼道:“你也一惊一乍做什么!”
她回头看着两个小丫鬟,认得是服侍二少爷和三小姐的人,一个叫珠霞,一个叫珠帘,便问道:“少爷小姐出府,可有人跟着?”
“贴身的都跟着呢,两位主子嚷嚷着赶马车去,却不知去哪里。”
碧鸢忍不住斜了俩小丫鬟一人一个白眼:“伺候了两位主子这么久,还不了解主子的脾性,他们既是带人出门,必是寻谁的晦气去了,吃亏的总不会是他们。起来吧,只管回院子里守着,等两位主子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