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儿最近正烦恼,叶寒廷怎么都不去学宫上课了?他整日地逃课,连带着她的功课也不知道怎么交差了。
“叶寒廷到底怎么了?”李昭儿又问了一遍。
刘太医木了一下,没想到公主会问起质子的事。
他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还是耐心地向公主解释。
“臣也不清楚,只是听质子身边的魏太傅说,质子受了点伤,好像是前几天受了笞刑,伤到了筋骨,夜里睡不安稳,想来拿点止痛药。”
“笞刑?”
没听过谁又欺负他了,怎么突然就挨打了呢?
笞刑?
他这是得罪了宫里的哪位妃嫔还是皇子?
蝉衣站在一边,默默和高江对视了一眼,递给他一个问询的眼神。
高江也扪心自问,难道是那帮人下手太重了?
已经过去好几天了,质子年轻力盛,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才是,怎么还越来越严重了?
见李昭儿专心于别的事,卫闯冷冷道:“殿下,臣有事先行告退,殿下保重身体。”
李昭儿不能站立,见他要走,连忙拉住他的袖子。
卫闯走得急,一个转身差点将她带倒,还好蝉衣手快,将将扶住了,才没加重伤情。
“我都说了,这个给你,你必须拿着。”
又是这副咄咄逼人的嚣张模样,好像所有人都要顺着她的心意才行。
卫闯心里一阵烦躁,一把拍开她的手,没接锦盒,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太医院。
李昭儿愣在原地,瘪了瘪嘴,几乎要哭出来。
眼泪终究没好意思落下来,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能随随便便哭鼻子。
又不是第一次被拒绝。
二哥哥说了,老树怕盘,烈女怕缠。
阿闯就是那棵老树,那个烈女。
她只要盘他、缠他,就没有什么实现不了的。
这话她记得清楚,也一直努力贯彻。
刘太医见不得公主伤心,想要岔开话题,分散公主的注意力,挽救她又一次被卫将军拒绝的坏心情。
“卫将军的骨痛症是陈年旧疾,龙落子只能急性止痛,终究无法根除,好好休养才是上策,这些药材既然将军不收,不如…”
刘太医眼神不停地往锦盒上游荡。
李昭儿也看出这老头子是盯上她的东西了,他说的话,她可不能全信。
还是先溜为妙。
“我们走吧,去看看叶寒廷。”
蝉衣愣了一下:“公主您的腿不好走路,还是先回流云殿歇着吧。”
“太医院不是轮椅吗?你推着我去,他住在哪里?”
蝉衣回忆着,答道:“质子殿下住在安乐院。”
“安乐院?那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从没听说宫里有这处宫殿?”
公主养尊处优,怎么会知道安乐院这种下人待的地方。
“那是…”
蝉衣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才能委婉一些。
刘太医是个死脑筋,好心相告道:“那地方啊,是以前太监的停尸房。”
停尸房?
“停尸房怎么能住人,他以前不是还住在凝竹轩吗?怎么现在又住到停尸房里去了?”
高江勾着脖子,答道:“回殿下,质子刚来那几年确实住在凝竹轩,后来…二公主迷上了养猫,贵妃娘娘又对猫毛过敏,一碰着猫就起小疹子,没法儿养在宝兰殿,二公主看上了凝竹轩那片儿清净,还有大片的竹林,就向陛下讨来了。”
“所以,他们就把叶寒廷扔到停尸房了?”
这也太欺负人了!
宫里人都说她景阳公主最霸道,她想明明是二妹妹最霸道。
她才不会这样欺负人,停尸房怎么能住人?
宫里的屋子那么多,李若锦她一个二公主又何必非要抢叶寒廷的?
凝竹轩本来就是挺寒酸的一个小院子,二妹妹能看上那儿?八成又是故意的吧?
李昭儿越想越气。
“走,我们去看看!”
蝉衣见犟不过公主,与高江对视一眼。
高江推来了轮椅。
木制的四轮车,李昭儿瞧着新鲜,迫不及待地坐了上去。
她拍了拍轮椅的扶手:“咱们快走吧,不打扰刘太医了。”
李昭儿催促蝉衣推她离开,她怕再在太医院待下去,手里的龙落子便是要一根不剩了。
安乐院地方偏,在宫里七拐八拐才找到那处破旧院落,地方小,杂草多,路也不平,轮椅颠簸,费了好大劲才到了安乐院门口。
李昭儿在门下仰望着头顶上摇摇欲坠的安乐院匾额,好似在看皇宫里的一座孤岛。
她这么好溜达的一个人,都不知道宫里还有这种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