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信给出去了。”
陈维掩上房门,叶寒廷站在案前写字,轮椅孤零零扔在一边,原本披在他身上的一件外衣被随手扔在轮椅上,一点看不出来孱弱病态的样子。
陈维进来,叶寒廷还是埋首写字并不看他。
陈维收起轮椅上的外衣挂到架子上,边抚平衣服边试探着说:“景阳公主晚膳都没用,下午嚷嚷着要找出‘幕后黑手’,这会儿是消停了,可流云殿的灯都还大亮着,怕是愁得睡不着。”
主人费劲折腾公主干嘛呢?这不是欺负人家小姑娘吗?
上次让那块假马鞍也是,虽然及时救下了,可公主也是吃了好大的苦头,陈维清楚,但凡谁被主人盯上了都得脱层皮。
叶寒廷听了,手中的笔一顿,又想起下午在流云殿景阳公主丰富的表情,眉目渐渐舒展开来,他索性放下笔,擦了擦手,走到轮椅旁垂眸盯了一会儿,顺势坐了下去。
他交叠着双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扶手。
陈维心里一哆嗦,主人八成又在算计公主了。
他走到书案旁,写完的纸面叠成半指厚,字迹很熟悉,不过不是主人的字迹,而是他过去经常模仿的景阳公主的字迹。
可据他所知,公主已经很久没让主人代笔了。
难不成写这东西还上瘾?
陈维没多问,转身收拾放在角落的箱匣,他们刚从安乐院搬进宝相楼,东西不好让外人碰,只能由他代劳。
此时,魏太傅迈着大步走了进来,手里还捏着一卷书。
魏太傅扬了扬书,对正在收拾东西的陈维扬声道:“别折腾了,回头你还得搬走,何必多此一举。”
陈维搬箱子的动作停在半空,弯腰回头。
“还搬?又搬去哪儿?”
魏太傅摇摇头未作答,他对叶寒廷稍一欠身,将书递了过去。
“曾公冒嗜书画,尤其喜好古帖,之前他频频找我借,我都不理他,这回要是说送给他,估计这小老头要乐疯了。”
叶寒廷道:“太傅割爱了,青山门正好送了一批供奉押在钱庄,太傅挑挑看,掌柜说有不少古帖名画。”
魏太傅啧啧道:“青山门想要拉拢殿下的心思真是一点不遮掩,之前陈维还担心青山门赖账,谁成想柳成唐不仅没赖账,见了真章,还生怕殿下被别人拉拢了去,三天两头献宝,一连串的殷勤也献得太勤快了。”
陈维则满脸苦恼:“这个柳成唐见了主人就一口一个老大的叫,简直比伺候亲爹还热心,说到就来气。”
魏太傅笑笑:“来气?你有什么可气的。”
陈维欲言又止。
叶寒廷道:“说。”
陈维挠挠头,这才开了口。
“柳成唐有个强悍的夫人,看到他三天两头往外送东西,以为柳成唐养了个外室,又见到几次青楼的姑娘去钱庄存钱,就以为柳成唐在瑞和钱庄养了个花魁,还差点闹起来。“
魏太傅端起茶盏听故事一样兴致盎然。
“柳成唐夫人找人去捉奸了?”
“那倒也没有,估计是柳成唐给她解释清楚了,这才没去闹,可瑞和钱庄花魁的事还是传开了。”
陈维偷偷瞄了叶寒廷一眼,见他面色无异,才敢继续说下去。
“不过…不过这个故事的主人公,从青山门掌门柳成唐变成了瑞和庄庄主,都说柳成唐天天送礼过来是讨好…讨好庄主小老婆的,好让庄主帮他办事…”
陈维一想起这些离谱的传言自己都忍不住发笑,嘴角抿了半天,才没笑出声。
叶寒廷将古帖放在刚刚写完的那叠纸上,坐在轮椅上闭目养神。
半晌,久得陈维都以为他是睡着了,清冷的声音才再度响起。
“宝相楼有了伺候的宫人,你这么闲,流云殿最近正好缺了个太监,把你送过去应该不错。”
陈维手里的箱匣哐当落在地上,一声巨响,魏太傅手里的茶盏差点翻下去。
陈维转念一想,自己还算个得力助手,主人不会真给他送过去,于是口无遮拦说道:“这怎么能行,您是公主的马奴,小的要是去给公主当内侍,咱俩那不就成了一个档次。”
他又神神秘秘地跟魏太傅说小话:“听说…公主内侍的俸禄比马奴还…还高点儿。”
魏太傅看热闹不嫌事大:“呦,你小子薪水都打听好了,看来以前有过这个想法。”
陈维满脸委屈:“这您是冤枉我了,我是看流云殿那个高江,经常在假山洞子里跟别人赌钱,赌注都不小,想着他一定挺富裕的。”
魏太傅道:“宫中禁赌,这些人还敢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摆庄,景阳公主手底下的人当真是胆子大。”
叶寒廷道:“七皇子跟着下注,他们当然不怕。”
魏太傅不无震惊:“七皇子?他才十岁出头,这么小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