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炉青烟袅袅。
“茯苓,外面怎么…这么吵?”
李昭儿揉揉朦胧的睡眼,她昨夜几乎没睡,天见亮时总算睡着了,此时又被嘈杂的声音吵醒,心头有些不快。
茯苓神色慌张,不时朝外张望。
“殿下,外头来了好多人,在往咱们宫里搬东西,奴婢怎么问也没个好好回话的,只说什么…是泰极殿的吩咐。”
李昭儿还迷糊着,也顾不上细听,脑袋一歪就又睡了过去,根本没当回事。
待被褥里再伸出两只细藕般的胳膊,公主渐渐苏醒,日已过午。
公主刚翻了个身,露在外头的玉臂就被瞬间盖了个严严实实。
“茯苓…不盖…好热…”
睡梦中不满地呢喃娇言。
她再扑开被子,立马又被强势地盖好。
李昭儿不满地睁开眼,反应了一会儿,才认出了来人。
“父皇…”
公主哼哼唧唧抱着北翟帝的胳膊不撒手,也不肯起床,原本带着怒气过来的北翟帝被这一通撒娇又弄得没了脾气。
“是大姑娘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
站在身后的萧贵妃轻唤了声陛下,指了指身后的纱帘。
外间的纱帘上,映着一个坐着的人。
两人看了看那道身影,北翟帝眉梢愁容又起,想起曾公冒在大殿上的询问,表面谦恭有礼,实则兴师问罪,他的脸色立马黑了下来。
他挥挥手,语气冷淡,支使来茯苓。
“你,伺候公主更衣。”
父皇生气了。
李昭儿的睡意消解了大半,她也察觉到了北翟帝毫不掩饰的怒意。
待她梳洗完毕来到花厅,见到叶寒廷时,才猜出了个大概。
父皇是过来秋后算账了。
天真的公主还以为仍是因为腿伤一事。
李昭儿坐在绣墩上,不忍心看叶寒廷的腿,好好一个男儿,却成了废人,这其中还有她的缘故在,光想想就令她的心堵得慌。
她又不敢和生气的父皇对视,萧贵妃与她素来也不亲近,公主此刻眼睛不知道往哪看,下意识间目光就去寻太子,又想起李瑾安早就离京去了云山。
公主浑身的力气都泄去了,整个人垂头丧气地盯着脚上的刺绣小花,轻轻叹了口气。
叶寒廷听到这声叹气,抬眉略看了她一眼。
此刻,铜炉里燃烧的药王香气丝丝入鼻。
他深深吸了两口,血液中的燥气也逐渐平息,掌心血虫的红线也轻浅了许多。
血蛊发作的日子将近,他如期入住了流云殿,一切都计算的刚刚好,也多亏了这个稀里糊涂的小公主很好糊弄。
陈维侍立在身后,叶寒廷微微侧过头嘱咐了两句,陈维愣了一下,好像遇到了难事,眉头皱得紧紧的。
北翟帝也注意到了这小小的插曲,于是问:“这是怎么了?九公子有什么不舒服?”
陈维禀道:“主人说腿冷,是小的出门忘记多带件披风,这就去取。”
北翟帝摆摆手:“不用,你们的行李还没收拾好,翻翻找找也不容易,在公主这儿先随便找条毯子盖着。”
都这个时候了,李昭儿岂敢说不,她立刻吩咐下去。
“茯苓,你快去拿我的小毯子。”
茯苓依言,赶紧取了条兔绒毛毯过来,盖在叶寒廷的腿上。
叶寒廷抚平了兔绒,道了谢,最后还不忘虚拳握在嘴边,轻轻咳了咳。
公主心里嘀咕:腿伤居然还引发了咳疾。
叶寒廷这边一咳完,北翟帝刚好起来的脸色又变差了。
“李昭儿!”
公主一个激灵抬起头:“在呢。”
北翟帝抄起案前一叠纸扔在她面前,公主定睛一看,分明就是些她曾经交上去的一些功课。
“这…”
怎么会在父皇那儿?
“你倒是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之前司徒先生说你功课进益,朕竟当了真,没想到都是偷梁换柱的把戏,昭儿怎么如今也学会弄虚作假欺骗父皇了?”
北翟帝说到最后,话语中竟有一丝苍凉。
“我…”
李昭儿万万没想到,自己让叶寒廷代笔的事居然也败露了。
公主大惊失色。
曾公冒一进宝相楼,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古帖,他急性去翻,却见古帖下压着别的东西。
也不是他要看,实在是那纸上的字写得过于扎眼,对一个对书法有所追求的文人来说,简直不堪入目,他想忽视都不行。
曾公冒再一展看,纸上落着李昭儿的名字,他那双老眼对近侍一瞥,近侍被阴恻恻的目光激得哆嗦了两下。
近侍也看到了公主的大名,公主近来学业进步,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