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热闹闹的年初三一过,接下来的几个休息日便是走亲访友,除了初五有迎财神送穷神的不出门讲究之外,其余几天便可自由活动。
而杜家大院的热闹却丝毫未减,只因杜俊、蒋弗海、景烈泰三人主要是钻回杜家庄躲懒,省得官场上那一套在这几天找上门来。
所以这走亲戚环节便可大大省略,几乎所有最亲近的人都聚集在了东西两院,根本无需与其他亲朋多加客套。
可这发放压岁钱却是年年必不可少的环节。
“小姨小姨夫新年快乐!”
“小叔小婶新年快乐!”
“舅舅新年快乐!”
与羞赧着不肯直接接过长辈红包的娃儿们不同,应贤从小在这个环节可谓是如鱼得水,穿梭在给位长辈之间,很快便能盆满钵满。
应康便也有样学样,对着慈眉善目的几人拱手作揖,也得了很多大红包。
应骥与应珠却自认与弟弟妹妹们该是差别待遇,都长到二十岁左右,便不该再接受这压岁钱,可才刚推辞一句,就被一众长辈驳斥回来:
“别说是二十岁,将来就是长到五十岁,只要我们还在,就该给你们压压岁。快收着,别辜负了长辈们的心意。”
于是这“大”孩子们也不得不收下压岁钱,就连已经结婚生子的应景与吴韵,也被以“需要压岁”为由,硬是让红包塞了个满怀。
杜映雪自然也是小手揣满压岁钱,笑眯眯地瞧着大伙儿,心头是说不上来的安定与满足。
就连昨天已备受冲击的杜应惜,也正茫然无措地捧着一摞红包,有些长辈她甚至还不知该如何称呼,就已被红包雨淋了满身。
她抬头望了望响蓝的天,四周的积雪似乎在悄无声息地融化,只待开春,便会汇成涓流,渗入到每一粒泥土之中,同这片大地彻底融为一体。
新的一年便又要开启新生活了。
待年初十吃完黄澄澄的炸油糕,便只等着五天后的元宵节,徐阳镇上还会有些传统节目,比如“背棍”、“铁棍”、花灯会等。
一辆辆制作精美的花车将会挂满五颜六色的彩灯,后面跟着肩上扛着铁棍的黄衣壮汉,一两米长的铁棍上头只绑着个小小座椅或是踩踏板,将一个个身穿戏服的脸上涂油彩小人儿固定在上面,由花车开路,在喧哗热闹的人群中夹道而过。
这也会是整个河西省日后重要的非物质文化遗产。
而此时的杜映雪正高高坐在男人的颈间,脑门上顶着醒目的虎头帽,正探长脖子俯瞰全场。
没错,这元宵节的热闹她是决计不能错过的。要知道就是在几十年后,这项习俗还仍然保留着,每年的今天都是镇上最热闹的时候。
应珠则是趁着这波人流量,找了个空地支起了小摊,一晚上的流水竟比在村里摆五天摊还要多。少女别起稍长的黑发,正不亦乐乎地添油加炭。
杜英右手牵着妻子,脖间顶着小女儿,本就醒目的个头愈发高大。俊挺的男人,秀美的女人,玉雪可爱的小姑娘,和谐无比的三口人简直羡煞旁人。
至于应惜,则是在过了初十后便随着小姨夫妇回了省里。一来是再过几天很快就要开学,二来是南枝村与杜家庄离得太近,多待些时日难免会被有心人瞧见,到时候再多生事端,怕是会扰了蒋弗海的计划。
小姑娘上车那天也分外乖巧,短短几天已然与杜家众人建立了甚至亲密的联系,举手投足间都能瞧出不舍,但杜应惜却没有多说一个字,只待下一次的正式归家。
因此应惜便没能有机会与家人在这元宵盛会上一同出游,只是小姨夫满满当当的后备箱里有一大半都是关于她的吃穿用度,这叫她心中一时间滚烫熨帖,既推拒不得,又张不开口道谢。
只能在车窗后认真地看着院门口的每张脸,默默道别,尽量不去想下次见面的时间。直到再看不见身后小人儿的那抹红意,杜应惜收回目光,沉默地低下了头。
她不知道的是,下一次的团聚竟会来得那样快。
而此时花灯相映的街上人群熙攘,多的是带穿新衣戴新帽的孩子们出游的大人,这也是忙碌一年的农户们为数不多的放松时刻。
应景将妻子搂在怀中,单手环着长势喜人的女儿,漫天烟花下映着一家三口的幸福身影。身后的应行等人也自是识趣,在镇上逛荡一圈,又回到了姐姐的摊子,兄弟三人帮着烧火翻面与吆喝叫卖,也算是各司其职。
而享受着欢乐亲子时光的杜映雪此刻甚是开怀,五光十色的花灯打在那张白嫩小脸上,衬得女娃愈发精致可人。
“爹!那边有卖糖葫芦的诶!”
男人感到脖间一阵细微颤动,便噙着笑与一旁的妻子对视一眼,相携起手缓缓穿过人流,朝那正叫卖着的小摊走去。
说是小摊,但实则只由一个中年男人扛着个稻草扎的实心棒子,上面还剩下不到半数的糖葫芦,可想而知今晚男人的生意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