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位很漂亮的女性,朱妤想,但是有点奇怪。
这张方正的桌子上坐了四个人,原本的主人请她坐下,从随身的手提包里取出一个药盒。
给她涂药的那双手一碰就知道没有拿过比茶杯更重的东西,手心里没有一点茧痕,柔软的指腹将药膏化开,传来一阵冰凉的通透感。
但朱妤有点不自在,不是因为这位看起来出身高贵的女性,而是在她抹药的时候,钟离和胡言都盯着她看,目不转睛的。
她有点想要解释自己其实没事,那看起来好像是一壶滚烫的热水,可她手上就是没感觉到半点疼痛感。
起初她以为是疼过头了,可摸摸手背连点红印都没有,根本找不到半点烫伤的痕迹。
但这位邀请他们拼桌的客人还是坚持给她涂上药,她也没法去把那个茶壶捡回来,验证里面装的是什么。
有点怪。
更奇怪的是这张桌子上放着一个有把手的杯子,一个白瓷镶金边的茶壶,杯子里盛的是漆黑的液体,散发出一阵苦涩的气味。
这绝对不是跑堂送上的茶,连容器都带着异国的风格,再加上这个穿着打扮都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客人,这张桌子本该是茶楼中最惹人注目的地方。
可是在这位客人主动开口说话前,朱妤都没有意识到这里坐着一个异国来客,周围的人们也完全没朝这里多看一下。
她又朝钟离看了一眼,他只是盯着她的手,似乎也没有察觉到这点。
女人忽然抬起头朝她笑了一下,笑容里带着一丝微妙感,就像知道她在嘀咕什么,她将剩下的那瓶药膏递过来,“每天涂一次。”
朱妤收回发散的思绪,朝她道了声谢,转头看向另外两个还在盯着她的人,不得不强调,“我没事,也没有烫伤,涂过药就好了。”
气氛缓和了下来,胡言也才有心思和这位客人寒暄起来,“多谢阁下愿意和我们拼桌,在下胡言,这两位是钟离兄与朱妤姑娘。还未请教阁下的名字?”
女人用手帕擦了擦手指,端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微笑回答:“你们可以称呼我『珀尔』。”
从外表上不太能看得出她的年纪,但胡言还是用了更尊敬的称呼,“珀尔女士看起来不像璃月人,不知道是从蒙德,还是从枫丹来的?”
珀尔没有直接回答:“我从很远的地方来,听说这里有些有趣的事情发生,就来看看。”
胡言笑眯眯地点头,也没有追根究底地问她来意,“珀尔女士也喜欢听戏吗?在下认识的异乡客人,很少有人喜爱戏曲。”
“它和歌剧很像,却有自己独特的魅力。”珀尔温和地回答,“就和这个国家一样,非常特别,我喜欢特别的东西。”
他们一问一答地说下去,隔壁的两位却好像雕像似的,一句话也不说,胡言纳闷地看过去。
钟离平常不爱说话就罢了,朱妤却罕见地有点沉默,胡言有些惊讶,换成平常,这位善于结交朋友的少女,早该开心地聊起来了。
她不仅没说话,嘴角微微抿紧,不知道为什么还绷紧了身体,目光看起来有点警觉。
至于钟离……胡言边聊天边觑他,觉得他好像很想拉过朱妤的手再检查一下,但这姑娘平常亲切却极有距离感,除了特殊情况,轻易不让别人碰她,随便去拉她的手定然要挨揍。
他在心里啧啧了两声,没强行拉着他们加入话题,顺着珀尔的话聊下去,“珀尔女士这样喜欢璃月,在下亦有荣焉,要是回程时想带些礼物,在下可以为你介绍一二。”
珀尔也不在意另外两位同桌者的沉默,礼貌地回答:“谢谢,我已经收到了一件非常值得收藏的纪念品。”
不说话的两人都望过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里装着事,总觉得这句话别有深意。
胡言感兴趣地问:“珀尔女士想必见多识广,能让你觉得值得收藏的纪念品,应当是件珍宝吧?”
她嘴角弯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当然,无价之宝。”
在她说完这句话后,气氛古怪地僵硬起来,另外两人都看着她,胡言的目光在这三人间转来转去,没想明白他们有什么过节。
珀尔仿佛感觉不到别人的注视,镇定自若地喝完了杯子里的饮料,忽然又主动说:“原本今天,听完这场戏后我就要启程离开了。但现在,我可以再多留一段时间,算是我的答谢。”
她对朱妤微微一笑,“你能找到我吗?”
……
朱妤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戏台上的名角轻轻一甩水袖,开口唱的第一句就赢得了满堂喝彩。
胡言专注地望着戏台,钟离察觉到她的走神,侧过身来问:“怎么了?”
朱妤低头捏了捏手里的小瓶子,刚刚她进来时,路过的跑堂不小心把茶水溅到她手上,虽然水不烫,但店家还是送了药膏来坚持要她收下。
她又看了看右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