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旁边一人的脚步重重踏进水裡,激飞一片水花。
惠歌的手搁浅在空中,人“嘶”了一声,狠抽一口凉气。
接著五六隻脚一齐跟过来,水花汹涌,像水裡有蛟龙翻腾。
原来那边少女情急之下,奋力一衝,奚特真的随从赶紧用身体去挡,将少女撞跌到一边。眼见要入水,奚特真连忙去捞,一脚踩进水裡。少女在他怀裡挣扎,随从跟上护主,惊碎一湾水际。
青鱼想当然窜不见了,隐没在悠悠的水光。
惠歌怔怔望著空荡荡的石底。
失神片刻,她霍地站起。随手将耳杯扔了,大步踏去,一把抓.住女子的手臂,一把将奚特真推开。
这一推是为了施展的空间。
她迅雷似地抓过奚特真的手,用肩膀顶住他的胸胁,右脚朝他底盘用力一拐,哗啦一声巨响──
人摔进了水裡。
这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毫无凝滞。彷彿少年没有出力拉著少女,分开不费事,更彷彿少年没有丝毫重量,摔起来也不费事。
奚特真只记得自己方才怀裡还有软玉温香,一瞬间天旋地转,再回神时周.身冰冷,人泡在水中。此处水浅,他屁.股著地,双手撑在背后,肩膀以上还能露出.水面。
奚特真的两个随从吓没了手脚,呆立原地,没向惠歌问罪,也没去扶助主人。那少女也傻了,看看惠歌,看看奚特真,后退两步,一脸疑惧。
四周静寂。彷彿这一摔,天地为之愕然。
河水在奚特真脸上淋漓,顺著轮廓流进他的嘴角。
咸咸的,还有一点苦味。不知道是酒,是枣果,还是脚丫子的味道。
他扛著一身水重站起来,抹去眉眼上的水珠。
金边裙缘的风帽自身旁悠悠流过,他也不拦。
他看过去,这才发现给他这一场狼狈的人是个少女。
红头髮,白皮肤,绿眼睛。鲜卑女子的典型面目──不难看,不出众。
他笑一下,无奈地,难以置信地:“你摔我?”
惠歌也讶然:“你看不出来?”
她心裡还疑惑,这人怎麽看起来不醉了?
嘲讽和敌意如刃抵喉。
奚特真歛笑,斜飞的浓眉使他不笑的时候便凛凛生威。
他又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从没受过这般对待,因此这句话一半是恫吓:你敢摔我?另一半却是疑惑:你为什麽敢摔我?
惠歌“嗤”一声:“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奚特真愣住了,听这口气像是大有来头。
他望向两个随从,随从脸上也是疑惑的表情。只好按捺情绪,谨慎地问:“敢问大名?”
惠歌笑起来:“你不知道就好。”
说完拔腿就跑,全力衝刺。
奚特真脸上顿时罩上一层阴霾。
眼睁睁看著惠歌的身影,电光似地在人潮中闪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