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去聚散也随兴。
奚特真摇头:“今天晚上不行。”
他边说边向经过的士人拱手行礼。
魏国很大,官.场很小。作官就是作人。奚特真在这方面特别周到,宁可被无视,不可无视人。
他补上原因:“我家那位阿姨今天又办斋会。听说斋会结束之后,她总会留宿法师。不知道在玩什么把戏,我想要观察一下。”
这个时候如果男人有妻有妾,子女称呼妻为阿母、阿娘,称呼妾为阿姨,无论是从谁所出。奚氏一直很多产,从他那位封王的高祖开始,妻妾成群,儿孙满堂。到了他阿父,忽然收敛了,三年前才纳一个妾,叫碧鸡。原本是个舞伎,小有名气。
碧鸡进门之后,起先还勤勤恳恳,对他阿娘晨夜问候。直到一年多前得子,便时时有郁郁不满之色,问候懒怠下来,甚至整天不见人影。
他阿娘性格敦厚,认为嫡庶天隔,不至于生出什么事来,任由她去。
他却没办法那么安心,兄弟为了家产都能争得头破血流,何况一个保证有收入、有官作的爵位。子诬母为妾,弟黜兄为佣,这些事迹在这个时候太耳熟了,以至于听到都不惊讶。
阿鹿的阿父就是争赢爵位,才能尚公主,当上驸马都尉,平步青云。
阿鹿开宴会,他同父异母的阿兄还要烦恼明天有没有饭吃呢。
人生就是竞争。女人竞争男人,男人竞争世界。
元顺说:“我搞不懂。你对那位阿姨那么好,她怎么还想玩什么把戏?”
“为儿子着想也是人之常情。而且我阿父很宠她。”
依这里的常俗,妾不能扶正为妻,妻死就另娶后妻,且由后妻的长子袭爵。虽然碧鸡自己一辈子在奚家就是侧室,她儿子倒不一定。他阿娘生一男三女,他上面一个阿姐,下面二个阿妹。如果他没了,阿父又早死,庶子就有机会了。
“我看这世界上唯一会讨厌你的女人就是她吧。”元顺拍拍他的肩。
奚特真笑一笑,没有回答。
元顺坐上油壁车走了。
他家近,坐腰舆。两个僮客抬舆,一个把伞。
洛阳城由内而外是宫城、内城、外郭。
内城有十三座城门,南面的宣阳门直通宫城南垣的阊阖门,这条御道叫铜驼街,左右全是官署廨舍。内城主要是东宫、太庙、太仓、皇家园林等宫廷官署所在之处,但是城东邻近青阳门也有几个里,为官宦所居。
其中有个永和里,住着宗室以外的达官贵人,又叫贵里。
他家就住在那里。一条巷子上还住了廷尉卿元洪超、七兵尚书长孙稚、太中大夫尉聿、吏部尚书郭祚,以及度支尚书邢峦。
洛阳城总共有二百二十个里,大多分布在外郭城的东西南三面。城西有大市,是洛阳城最热闹的地方。大市以西有个里叫寿丘里,南临洛水,北达邙山,是宗室贵.族居住的地方,又叫王子坊──里内如果除了民居,杂有官署的话亦称坊。元顺就住在那里。
奚特真回到家里。回房路上,看见碧鸡和一个年轻和尚在池边说话。
方才没向元顺说出口,他留在家的真正原因。
下人耳语,碧鸡和法师有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