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有钱还吗?”
小孩的声音里带着浓浓的紧张,毕竟在村里,无人欢迎他们。
池惊寒垂下眼睑,他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新来的女知青会给他工分票,也不知道她所图为何。
他拥有的本就没有多少,在别人眼里丝毫不够看,却偏偏就有人以夺走别人的少之又少为乐。
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剥削戏弄。
是权利者对贫贱者的肆无忌待。
但是抛开所有,她救了池咏青一命。
不论她想要什么,他都别无他法。
池惊寒收回思绪,冷声道,“快睡觉,还想不想好了。”
池咏青见池惊寒凶,缩了缩脑袋,吸着鼻子“哦”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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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分票没用完,池惊寒一张一张捻平,按大小,卷成卷,刚打开门,池咏青从被子里钻出来,小小声道,“哥哥,你出去啊?”
“嗯。”走出去的一瞬,池惊寒顿了顿,又补充句,“马上回来。”
池咏青眼睛一亮,“好!”
养猪场和屋子离得不远,没几步,池惊寒就到了门口。
此时夜幕已然降临,苍穹之上星光稀疏,世界融成一块湛蓝画布,微有一点月色寥落地闪耀着。
池惊寒顺着光亮之处看出,呼吸随之一止。
光线清透洁白,浅浅洒在站在墙边的少女身上,拓印出一个柔和朦胧的轮廓,背脊挺直,四肢纤细,露出的手腕细得触目惊心。
脚尖向后撤,鼻尖到下颌的线条瞬间被照亮,是一截柔和清丽的线条。
再往下看,她修长的手臂缓缓举过头顶,肤色几乎是轻柔而单薄的润白,轻盈的腰肢忽的往后一仰,柳枝拂风似的,定住几秒,柔和刚的张力冲突立显,又极轻极快地收回脚尖,像是脱离了地心引力一般地旋转……
少女只是随意一动,无伴奏无观众,是属于她一个人的舞。
天际上的那捧月色却格外钟爱她,从上而下,往她身上洒了一层银白的光芒,她的发丝到脚尖美好得在发光。
池惊寒从未看过这样的美景,像是世间唯一的亮色,纯白洁净。
一曲罢,林泉韵收了手腕,弯下身喘息几下,呼吸慢慢平稳下来。
又忽地察觉到道目光落在她身上。
她慢慢直起背脊,顺着目光望过去。
少年皮肤苍白,发丝乌黑,背脊挺直而削瘦,月色落在他的肩上,像堆叠了一层轻轻的柔光,却怎么也化不开他身上的阴郁气质。
模样眼熟。
是池惊寒。
四目相对,池惊寒好似回了神,极快地眨了一下眼皮,却不知为何,没有开口。
于是,寂静的凉夜,只有一轮素白的银月挂在天际。
林泉韵手腕收紧,她无意立马去打扰他的生活,只是,单薄的少年跪在冷寂长月之下,背影寥落萧瑟。
随时随地可以化作雾,散了。
所以才放了工分票。
但是这毕竟是对对方的一种肆意猜测,她的做法并未得到对方的许可。
道歉声出现在嗓间,即将出口,一声生涩的“谢谢”从对面传来。
语调低且快,很快地融化在夜幕重。
林泉韵没想到会得到一句道谢,情不自禁瞪大了双眼,看向他。
他眼睫很长,半挡瞳孔,脸庞微侧,依旧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可是刚刚的话,却又是真实存在。
林泉韵顿了两秒,将嘴边的话咽下去,轻轻说了句,“不用客气。”
池惊寒放松点收紧的指尖,视线边角处是少女露出的一截皓白的手腕,和月色似的,他别开眼,问,“你叫什么名字?”
这话问得突然,林泉韵愣了两秒,轻声道,“林泉韵。双木林,白水泉,音匀韵。”
池惊寒在心底默默重复一遍,又抬起眼睑,看着她,一字一句郑重道,“我会报答你的。”
林泉韵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一句话,摇头失笑道,“不用了。”
林自华常告诉她,人生下来本就一无所有,所以要求回报是不合适的。
况且这本就是她情她愿。
她声音轻淡,语气却坚决。
池惊寒没料到会得到这么简单的三个字,他遇到过很多人,有假意给他恩惠,以此为要挟,拿他的悲惨供其取乐;有将食物丢在地上,让他跪地摇首乞怜,供其享受救世主的快感。
善意需要回报,贬低他的自尊是他们最大的乐趣。
可是眼前的女知青却说不需要。
她好像给了只是给了,不要求他做什么。
可是世上真有这样的人吗?
真有愿意这样对他的人吗?
在林泉韵看不到的地方,容貌出众的少年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