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能得她青眼。而当她定居清修,玉山便成了天机与道缘的代名词,兀然矗立,叫人向往又不敢接近。
商采采无比感谢自己那次的勇敢与坦荡,意外坚定了道心,踏上仙途。只是她没想到,众仙之上还有神人,天宫之外还有妖魔,飞升也不过是踏入了一段更长更艰难的旅途。商采采清楚,资质所限,她难以更进一步了,但见玉山又起,她又由衷希望,顾一念可以代她望见终极。
“恭喜,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呢。”
“怎么会,你费心备下的,只待半日岂不可惜?”
客套了两句,商采采抚鬓欲起,顾一念按肩止住,坐到她身旁斟了两盏酒,认真道:“采采,多谢你。”
短短一日发生了太多事情,若不是商采采提前备好一切,及时为她解围,又提点了大量信息,她今日断不会过得如此容易。
商采采浅浅一笑:“玉山真人说得哪里话,您人脉满天,该是我谢您选择了我的陋室。”
“阴阳怪气。”顾一念微眯眼眸,指尖轻点在杯盏上,干脆问道:“商采采,你喝不喝?”
商采采蹙起细眉,神色凄凄:“星君这是什么意思?”
“……还装!”
顾一念忍无可忍,倾身过去捏住她尖细的下颌,将玉盏送至唇边。商采采失笑躲避,撑着她的肩膀推拒,不知悔改地继续扮着绿茶挑衅。二人你来我往地撕扯了好一阵,最终大笑着躺倒在碧桃花树下,肩并着肩。
这里离穹顶极近,星子烁烁漫天。顾一念抬眸看着,忽然道:“我今日去了师尊那里,宗门离散,他并未怪我。”
商采采掩唇轻笑:“我猜,他定是说‘此为天命’。”
顾一念也忍不住笑,识海之中,914愤愤休眠,直骂她们是两个颠婆。
“沈仙师是真的疼你。”商采采平静些许,认真道:“我从前羡慕你,直到我自己经历了天劫。”
飞升之前,商采采曾想将道心之悟说与她,却受制于天道规则而未能出口。超脱凡世,必有所舍弃,放下纷繁杂念,只坚定成仙的决心。
于商采采而言,她放下了对顾一念的妒羡,于旁人而言,他们放下的,是对顾一念的情意。
商采采每每想起,都觉心坎酸软。数万年间唯一的道缘,有多少人得道飞升,便有多少人斩断情缘,弃她而去。而顾一念竟也一路走了下来,只身面对天下风言,无怨无悔。她似乎永远敢爱,永远不介怀,永远扬首直面身前的一切,无论那是高岭还是深渊。
“念念,你的道是什么呢?”
你舍弃了什么,坚定了什么,又将最终走向哪里?
身侧的呼吸渐趋绵长,她的问题没有得到回应。商采采意识昏沉,摇摇晃晃起身,挥手聚桃花为衾覆在顾一念的身上。
星子漫天,商采采独自走在回忧止居的路上,心中满是安宁。她终于能够坦诚自己的钦羡,光明地说出向往,同时也尽己所能,弥补曾经的过错。
那份萦绕千年的忧虑,或许真的能够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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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官上任第一日,顾一念起了个大早,早早赶往玉山。而金吾卫来的,竟比她还要早。
殿内,周应淮正与闻如许交接文书,凌云霄瞧他面生,好奇问:“新来的仙吏?他什么毛病?”
“失足。”顾琢主动回答。
凌云霄不禁摇头:“啧啧,这么小的年纪。”
顾琢目光沉痛:“才十九岁。”
“唉,真是可惜。”
闻如许忍无可忍,停下手中动作,愤而争辩:“失足落水,落水!”
“……不然呢?”顾琢侧头,不解道。
闻如许忽然哽住,面色羞红,愤愤道:“星君,您看他!”
顾一念刚一进门便被拉住,被这没头没尾的对话弄得颇是无奈。正事要紧,索性将凌云霄与顾琢两个性子跳脱的赶了出去,与周应淮、闻如许围坐议事。
殿内一片静寂,周应淮与闻如许皆是无言,静静地看着对面的女子翻阅文书,目光中偶见思索,有着相似的温度。
廊下,凌云霄与顾琢相对而坐,皱着眉头连连拨弦。五音七声时缓时急,饱含着浑厚的仙力,偏偏顾琢不为所动,靠着栏杆,几欲昏睡。
凌云霄不可置信,探头向殿内喊道:“师姐,这小鬼是不是哪里不对?”
顾一念神色复杂,看向他的目光有些不忍,摇了摇头没说什么,继续手头的事务。
凌云霄一头雾水,顾琢打着哈欠,主动开口:“你都说了我是小鬼,音术乱心惑神,而鬼没有心神。”
顿了顿,他认真道:“你不要总提这个,很不礼貌。”
凌云霄怔了怔,哑声解释:“你看起来……我没想到。”
除了打斗时会涌动煞气之外,顾琢平素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思路异于常人,脑子不大好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