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等待让人焦灼,安和长久的坐着,呆呆的看着远方宽阔而渺远的天空,诧异于这世界竟然如此广大。
她往常也曾坐在宫墙里看着天空,那碧云的天被斗角飞檐的鸱吻切的粉碎,她心里一片无底的焦灼。现在仰望天空惊讶的发现不仅狭隘让人焦躁,过于宽广也会让人心里发慌。
临近黎明,安和见到了秦昭的亲卫队长王武,这个昂藏汉子铠甲上尚有血色,面上一片冷黑。“公主,将军命我保护您撤退,从暗道撤向城外山中。”
安和哑然,似乎没听明白,半晌才发出虚弱的声音:“为什么要撤,为什么要逃跑。”
我在将军身边,在皇朝最强大神武的男人身边,竟然还需要逃?
安和对别的事或许反应迟钝些,但对秦昭和平西军却所知甚详,这是一支擅长奇袭,奔突,进攻的军队,但因为人数不多,所以并不适合用来守城。一座城有四个城门,不分兵难得照应,分兵后兵力更微,只怕还会被各个击破。
她不明白父皇为何会让秦昭来驻扎灵州。平西军各个骁勇善战,秦昭更是不世出的天才将领,但军队的体量毕竟很小,就像一把鱼肠剑,锋利而轻薄,并不适合这种固守原地的战斗。秦昭难道不懂这些吗?他比所有人都更了解自己手下的军队,他为什么不与父皇抗争?
东方日出时候,公主的队伍终于出发了。地道中无法容下大型车马,所以安和乘坐了一顶软轿,带着不多的仪仗和两批护卫开往城外。公主身边的宫仆宫奴,虽是仆从却也锦衣玉食,日子安稳无忧,哪里受过这份苦,受过这份怕,于是嗟叹之声接连而起。
“咱家可是二等公公,专干些迎来送往收拾东西的细致活,这一大早钻地道,也不给人搀着。”
“这是要跑多久,你们将军护不住公主,为何不把公主送回京城。”
……
秦昭的手下自然也不肯示弱。
“跟着将军我们一天奔袭二百里,结果现在我们一天走二十里。通知要紧急离开,硬是磨蹭半个时辰才出发,带着衣物饭食也就罢了,竟然还带着金银珠宝。”
出行几天,队伍中怨声载道。亲卫队长对这个任务并不满意,他更愿意陪秦昭冲锋陷阵,在刀枪剑雨中杀敌,而不是来护送安和公主缓慢而臃肿的车队。
……
林知水置身其中,不胜其烦,他忍不住偷偷去看公主,却只在飘摇的纱幔扬起时,看到那瑰丽的一角。
林知水心里腾腾烧起一片火,“此刻公主由我来守护”的万丈豪情油然而生。
队伍在城郊的山上驻扎。
公主从宫中带来的人显然没有什么赶路经验,或者不知道躲兵灾是长久之计,很多人都只带干粮,没有带粮食炊具,甚至有些人干粮都没带,只带了银钱。林知水长吸一口气,就觉得眼前这幕很离谱。
山上清寒,一夜之后,安和就无声无息的发起了高烧。
“公主怎么样了?”
“瞧着梦魇似的,怪吓人……”
林知水分外光火,他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冷静下来却发现这是对自己无能为力的局面而感到愤怒。
上次有这种感受,还是母亲病倒,舅舅却在赌场输个精光,半分钱拿不出来,他走投无路,恨不能去偷去抢去卖身为奴。
那个时候他憎恨父亲,现在他憎恨秦昭。
让娇花落到这般境地,秦昭罪该万死。
“要是公孙明在就好了,公孙先生不仅是军师,更是个神医,甚至与他的“奇谋”相比,将军更信任他的医术。”
“公孙明脾气古怪,治我们跟治牲口似的,梦治公主?”
林知水眼看身边人还在说闲话,聊些有的没的,又急又气,心中刹时间有了决断。
“让我看看。”
“你会看病?”
其实不会,只是他幼年贫苦,阿娘体弱容易生病,每次头疼脑热都是他照顾的,他自付还有些经验——这个时候,本事如何已经不重要,能挺身而出才是重要的。林知水不理会责问的人,只是绷着脸走入了公主歇息的,临时搭建的帐篷。
这不合规矩,公主金容岂是外男可见?玉珍嬷嬷反驳的话就在嘴边,看到林知水面目上的霜色,硬生生又咽了回去,奇怪的很,明明是个年纪尚轻的少年,看起来还平和温煦,冷下脸来便看到林知水面目上的霜色,硬生生又咽了回去,奇怪的很,明明是个年纪尚轻的少年,看起来还平和温煦,冷下脸来便有一股冲人煞气。
林知水略微观察片刻,又伸手试了温度,悄悄松了口气:“干热无汗,途中少药,用红糖姜片葱白带须根熬煮即可。如果不行,就用柴胡汤。”
林知水随后又道:“寻一个细硬的东西,比如簪子之类的,往大椎穴按摩,可以退热。”
话音落地却没人来接,转身一看,贴身嬷嬷竟然不见了。原来玉珍嬷嬷临事慌乱,她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