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悬念的再次统率精兵获得胜利,就如同他以往的每一次胜利一样,给自己光彩的人生履历又加上一笔。
安和过了五天荒野求生的日子,终于她看到了轻甲红袍的秦昭。安和觉得连日的疲惫辛苦担惊受怕都值得了。
她见到秦昭,活的秦昭,心脏便被猛得击中,这仿佛是命运般的相逢,就像河流总会流入大海,向日葵总会面对太阳。
她的眸子里有火花在闪烁,那是只为秦昭点燃的热烈情义。
秦昭看到安和的时候,安和公主正跟大家蹲在一起吃糙米汤。
作为长年行军的人,他知道这玩意儿有多难吃,为了保存,大米被煮熟又晒干,再煮再晒,来回几次,完全丧失了香味。炒面也是如此,高粱谷子豆子红薯干甚至还有野菜片,种种东西磨成粉,炒熟。食用时,热水一泡,条件好的加上盐巴,条件不好的,无法举火,那就一口米面一口凉水,若非不吃会死,只怕没有人会选这种东西。
山中苦日子过了几天,大部分宫仆都狼狈不堪,哭泣焦躁,而安和本人倒是还好,就是头发乱了点,身上灰土多了点,还学会了跟燕儿认识能吃的野菜和中药。玉珍嬷嬷年纪大了,已经有点腹泻。
秦昭苍冷的面容上变得柔和。他眼前浮现是女子白而沉默的倩影,影影绰绰的光点在她周身浮动,长身细颈,蜂腰猿背,比寻常女子修长轻健,一种奇异的玉树秀异的美。
这世上已经很少有什么事,能让他觉得惊讶,安和公主却总有本事让他意外。
秦昭漂在外面的时候,偶尔也会听说安和四公主,毕竟皇室里有个呆子,算是不大不小的新闻。大家明面上对着皇帝保持忌讳,背后要议论却谁都管不住。
安和能传出名声,多半还是由于宸妃,托当年西齐的福,兵临城下,非要抢宸妃,宸妃一下子成了芳名远播的祸国美人,安和作为她唯一后代,总是被揣测成一根艳冠群芳的木头。
“可惜了”
八卦的人都这样感慨,不只是感慨一身美人皮囊偏偏没有脑子的公主,还是感慨贞烈刚强却后继无人的宸妃。
秦昭成婚后观察了一阵子,发现安和偶有出人意表之举,并不显得呆傻,但总体上绝对跟聪明伶俐不挨边。比如她顺水推舟遣散了心思不纯的仆从,然而连医生一起送走了,比如她鼓着勇气来找自己游览城池,然而死板的捧着肉夹馍走了一路……
可她是个很有趣的人,看着不机灵,面对危机却总能稳得住。
西行路上,人心涣散,出现了大批逃亡,安和表示大家想走的,都可以带上干粮和热水离开。愿意留下来的,都有双倍饷银。她不会把此事上报皇帝,所以大家不算服役逃跑,以后都可以自由营生,他们的月例份额就均摊给留下来的人。既宽和慈悲又拢聚人心。
秦昭惊讶,竟然不是杀一儆百,以儆效尤?
对皇家来说,尊容体面比什么都重要,十二抬的轿子,一百二十八抬的嫁妆,上百的随从都是天家比之诸侯,比之农家的优越性,所以排场一定要摆。那森严的规矩,繁琐的流程,庄重的仪式都与皇家权威相连,这是身份的象征,也是皇室之所以为皇室的体现。
就拿当初庚子之难来说,西齐兵临京城,劫走大量人畜,并向皇朝索要大量财物,平康帝为了筹款,自己带头节衣缩食,削减开支,但他一天要吃一百样东西的席面却依然如故。虽然分量少了一半,不在眼前的是坏的,不中吃的,但该摆的台,该站立伺候的宫女太监却是一个都不能少。而安和公主现在这样的仪仗队,大眼望过去,就与一般官宦之女无异了。
“这个公主有点意思呢。”秦昭不动情绪的评价。分明是被淑妃藏在深宫“荣养”,无法自理的模样,然则该出面时,倒也不含糊。
后来客栈着火,他冲进去找人,发现安和湿淋淋的缩在浴桶里,秦昭更不废话一伸手臂把她拖出浴桶,水花四溅。
他进身的同时就把她举了出去,随即带她跳楼。她始终一言不发,不哭哭啼啼也不吱哇乱叫。秦昭很意外,但却很满意,他素来喜欢安静,沉稳,这类脾性。
烟雾的笼罩让他错误的判断了火柱的大小,一段倒塌的房椽,椽子的末端狠狠砸在了他肩背。秦昭闷哼一声,惊觉自己的右臂完全使不上力。
“快跑!”他松开安和,左右一看,刚想给她指路,一扭头就发现人没影了。作为一个军事统帅,他每到一个地方都会仔细观察房屋布局周遭情况,看出路辨方位,也不是故意要如何如何,而是一种习惯,所以烟熏火燎的火场,并不影响他第一时间找到出路。
但安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正常情况下,这种人一旦被放出来想分清东南西北都难,然而她在灾难中反应极敏锐,行动极快捷,完全没有呆子的模样。
秦昭意味深长的评价:“公主还是挺出人意料的。”
现在也是如此,这短短几日功夫,她竟已让王武等人主动聚拢到她身边,这是出乎预料的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