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棠天大乱时,肖青烈在死士的掩护下逃了出去,一出去就把消息传回总部,冲天放射了一支烟花,这是示警求援的信号。
夜棠天地上面几层的人员已经清空,四面的门窗哒哒哒全部落下,这里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冲出了下三层,正处于重围之中。
他们一行不过七人,想要硬闯这铜墙铁壁是没有胜算的,不消半个时辰,附近的销金窟分部就会赶来支援。
三楼藏着数名弓箭手,肖青烈站在其中,凭栏冷冷盯着几人,身旁是二当家容鹭儿。
局势僵持,四周暗流涌动。
薛厌低声道:“老段,有把握冲出去吗?”
段拙扫了一眼看似空荡的周围,“我有。我们,没有。”
薛厌:“够了,你冲出去,去……请掌阁支援。”
段拙皱眉看着他。
纪还野落难之事,司马章周早就知道,可是这么久毫无表示,其中意味已经很明确。
阿野,弃子也。
七杀阁内,也只有他们四人出头,其他的人不便连累。
薛厌的头脑向来是清晰的,怎么这会儿也说胡话。
薛厌:“我认真的。老段,现在这里都是七杀阁的顶梁柱,掌阁能容忍失阿野这一只臂膀,但不可能让我们都折在这儿。何况……”他压低声,“我怀疑放任阿野不管,是掌阁有意为之,他想让我们主动到夜棠天挑事。”
在大姜,夜棠天背后的势力……是司马章周的政敌。
段拙凝眸,嗯一声,握住刀柄。
肖青烈迟迟不出手,是在等援兵。
破尘的刀实在太快了,太烈了,即便他现在占据上风,手握精兵,也不敢冒进。但见楼下几人窃窃私语,除了破尘,其余几人用防备的姿态互相掩护着退到楼板下。
在搞什么名堂?
剩下段拙独自站在楼中央,活脱脱一个肉靶子。他右手抚刀柄,冷眸扫四方。
那是一双极其修长遒劲的手,握紧刀柄的刹那,手背青筋暴起,拉满了力量感。
谁都没有动。
直到,一枚从楼下飞来的银针杀死了一名藏在暗处的死士。
肖青烈瞳孔一缩,“找死,成全你。放箭!”
楼里的光线突然一暗,隐藏的黑衣暗哨团团围住,四面八方的箭雨撕裂虚空,势如破竹。
段拙没有拔刀,刀柄在他手中迅速转动,宛如一块坚不可摧的八方盾牌,跟这阁楼一样,密不透风。
他一边攻防,一边在箭如雨下的攻势下往门口靠去。
肖青烈看得怔了怔,陡然来了斗志,“再放!再放!”
弓箭手迅速换箭上弦,他们都是精挑细选的神射手,每一箭都精准的射向破尘的胸膛,也都被精准的回挡。
肖青烈越看眼越红,劈手夺过一把弓箭,绕着圆形的走廊转,瞄准破尘的下身。
嗖地,射出去!
利箭擦他的腿肚子划过钉在地上,破尘的动作仍旧没有任何迟疑。
其实他身上已经有不少伤,都在忍耐。箭不近身,不仅仅靠他手里的刀,还靠他散发的深厚内力所形成的一股屏障。他也是人,即便人人都叫他武学奇才,也不可能真的做到万无一失。
楼板下的几个人都揪紧了心,纪还野张大嘴巴,目不转睛地盯住那迎着箭雨一步步往门口靠近的身躯。
离门口越来越近。
持续了大约一刻钟,箭雨终于停下来,弓箭手们无不以震惊的目光仰望着楼下那个白发男人,他没有顺理成章变成一个刺猬,还活着,身上没有一支箭。
要不是脸上有伤,面具下有渗出的血迹,以他此刻沉稳的气息,稳健的步伐来看,就像是刚刚误入此处的无关人口。
段拙就这么踢开钉在地上的箭身,踩着一地的脆响离开了夜棠天。
薛憎忍不住合章感叹:“不愧是我破哥。”
程令疆点点头。
薛厌松了口气,一看纪还野已经是看傻了的表情,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只要破尘把消息带出去,他们就还有救,即便不是现在。
肖青烈抿着唇,看着弓箭手们已经射空的箭囊,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目送段拙离开。
在下三层的时候……还好跑得快。
合上门的一瞬间,过度消耗内力全凭内耗元气撑住的身体终于破功,踉跄几步,扶着夜棠天外的柱子擦了擦嘴角溢出的血痕。
他低头看看自己的手心,纹路混乱,揪了一根白头发,等了一会儿,也没变黑。
这次大伤根源了。
“哥哥,辛苦了啊。”
听到这个带着笑意的欠扁腔调,段拙就已经条件反射地浑身僵硬。他硬邦邦地转头看,不远处一抹颀长的骚青色非常惹眼。
刚刚怎么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