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不要也来一杯?”
孟绮吾轻声问了一句实际上没有人理会的话。
酒壮怂人胆,她不怂,但确实需要一些胆子,才敢对这个漂亮的病人下此毒手。
眼角余光,半晕半醒间看到纪还野的眼神忽而懵懂忽而敏锐,好似痴傻着又好似清醒了。
懵懂的纪还野没有推开她,清醒的纪还野也没有推开她,无论如何,她都占尽了便宜。
“喝药……喝药吧。”
躺在床上时,孟绮吾终于大梦初醒,惊恐地推开已经入戏的男人,心道好险,差点就坏了君子协议。
纪还野盯着她,眼底浓厚的阴云似要将她埋葬,他声音沙哑,带着让人脸红心跳的热气,“孟门主,熄火。”
孟绮吾一愣,继而瞪大眼睛。是她醉了,还是他……醒了?
他埋头在她脖子上啃了一口,一阵掌风呼啸而过,熄灭了房内所有灯火。
七杀阁对她发布了天下通缉令,还派出所有杀手追杀她,其中就有破尘。
破尘杀她的时候甚至刀没出鞘,她的脑袋就掉在地上,滚啊滚,滚到一双暗纹黑靴的旁边,她那到死都睁着的眼睛,看见黑靴主人优越的下颚线,然后一低头,令她心颤的一张脸用并不愉悦的眼神盯着她,声音从天边来,犹如鬼魅。
他说:“孟绮吾!你破我童子身,坏我修为,死不足惜!”
孟绮吾惊醒过来,全身发冷。
她惊慌地看了看四周,还好还好,床虽凌乱,却只有她一个人。
但她却没办法松口气,昨晚喝多了酒,身体有些不舒服。噩梦的威力太大,以至于她心悸不已。
瞥见桌上有只碗,她赤脚下床去看,碗里空空如也。
对了,她昨晚是来送药的,看着纪还野喝下去就走了……不对,这里不是她的房间。
孟绮吾再次环视四周,身体的感知逐渐清晰地告知她,大事不妙。
孟绮吾咬着后牙,走到铜镜前看了看,脖子上有个红印。
……
她把纪还野睡了。
她把童子之身的纪还野睡了。
梦是真的!
此刻,铺天盖地来的是浓浓的悔意,愧疚,做错事的心虚。她记得薛厌的话。
所以……因为她的一时意气,毁了纪还野二十几年的苦修。
薛憎赶往顶层时,见到孟绮吾一只手捂着脖子神魂出窍地出门,打了声招呼,孟绮吾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薛憎:“孟门主这是要走了吗?要不要告诉阁主一声?”
孟绮吾稍微回神,抓住了重点:“阁主……”
“嗯。阁主应该大好了,今早通知说他要闭关,任何人不得打扰。”
“那我就不打扰了。”
“阁主特意说,孟门主的事要告知他。”
孟绮吾表情凝滞,“那他……还有没有说什么……他心情怎么样?”
提起这个,薛憎有些担忧道:“阁主才转好,可能还得花时间消化之前的事,看起来不是很好。”
孟绮吾眼神慌乱一闪,心虚地咳嗽一声,“别打搅他闭关,我走了。”
不等薛憎再开口,她脚底抹油似的跑下楼,谁知下一层就撞见了上楼的薛厌。
薛厌对她拱手问好,“孟门主,大恩不言谢,待阁主出关后,我们便商议取泉眼水的对策,少则十天,多则三月……”
孟绮吾:“好,好,只要七杀阁愿意援手,时间不是问题。”说完又想走。
薛厌接着道:“阁主这番历经磨难,恐怕一时半会难以接受,孟门主别忘了我们的约定,这段时间不必亲自来七杀阁,有事可以……”
“好,我不来,有事我会让旬礼飞鸽传书。”
薛厌奇怪极了,孟绮吾说话不看他,好像很着急似的,他也不好再说什么,侧侧身,让开了路,孟绮吾飞快消失在转角处。
薛厌顿了一会,心忖是不是他的要求太过分,有点利用完就翻脸不认人的意思。确实,虽然答应了帮她取水,目前为止也只是空口白话,还不许她见阁主,怎么看怎么不仁义。
孟绮吾一连失眠三日,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太不是人,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三更天,坐在书案前写了一封陈情信。
半夜三更,窗户边有鸽子翅膀扑哧的声音。薛厌起床披衣打开窗户,从鸽子腿上取下信。
孟绮吾的私章,上面写着纪还野亲启。
这个时辰寄信来?
薛厌捏着信思索片刻,最终决定不去打扰纪还野闭关。这个时候正是突破十重境的关键时期,不能让阁主被儿女情长分心。
他找到一个木匣子,把信原封不动放了进去。
隔几天,又收到栖梧门的来信,一个月过去,已经收到十几封信。薛厌照单全收进木匣子,一边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