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捏着脏兮兮的蛇皮口袋,一手拿着从垃圾桶里翻出来的矿泉水瓶子。
小意安见他长得很好看,加上那天她心情好,就走到男孩面前,递给他一个草莓甜甜圈和两个蛋挞。
漂亮男孩直直地看着她的手,却不接。
小意安主动和男孩说话:“给你,今天是我生日,妈妈给我买了好多甜甜圈,还有蛋挞,这些是我送你的。”
她很喜欢男孩的眼睛,湿润黑亮,像隔壁赵爷爷家养的狮子狗,看着可乖了。
“我叫常意安,住在三号楼,你呢,你叫什么名字,住哪一栋楼呀。”
温室里娇养出来的八岁小意安,那时候根本不懂捡瓶子的小男孩,住不起她住的小区。
漂亮男孩睁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看着常意安,始终不接她给的甜甜圈和蛋挞。
“给,拿去吃吧,我还有好多呢。”常意安执着地往他跟前送。
漂亮男孩敌不过蛋挞的甜香味,把蛇皮口袋放到花坛边,两手在裤腿上擦了擦,伸出双手接过常意安给的甜甜圈和蛋挞,嘴角抿了抿,小声说:“我叫顾文礼,谢谢你。”
他没说自己住在哪里。
常意安比漂亮男孩高出半个头,她伸手摸了摸男孩的头顶:“你头发摸着好舒服呀,软软的,跟赵爷爷家的小白一样,眼睛也一样,黑黑的亮亮的。”
小白就是赵爷爷养的那条狮子狗。
漂亮男孩捡垃圾时见过那条狗,他脖子往后缩了缩,避开常意安的手。
接下来常意安经常看到顾文礼在小区捡易拉罐、矿泉水瓶,以及纸壳等可以卖钱的回收品。
后来她才知道,顾文礼的妈妈是她们小区的一个清洁工,住在地下室。
他爸爸在渝城工地盖房子,工地上没活干的时候,他爸爸就扛着根棒棒去给人搬货,做的都是底层下力的活。
那年顾文礼放了暑假,到城里来玩,和她妈妈住在小区地下室,白天他妈妈在楼道打扫卫生,他就在小区里面捡废品补贴家用。
自生下来就生活在城里,从小衣食无忧,爸爸是律师,妈妈是高中语文老师,虽谈不上大富大贵,但常意安的生活算得上优渥。
所以她完全不能理解顾文礼捡瓶子卖是怎样的一种生活。
她问过顾文礼,捡瓶子能卖多少钱。
顾文礼说,矿泉水瓶子两分钱一个。
七月底,常意安一家去三亚游玩了几天,回来后,她送了顾文礼一个海螺,是她在海边捡的,很普通的一个海螺,海滩上到处都是。
她还给了顾文礼一大包从三亚带回来的零食,都是路边随处就能买到的寻常零食。
闲得无聊时,她就会下楼找顾文礼玩,偶尔还用自己的零花钱给他买草莓口味的冰淇淋。因为她自己喜欢吃草莓味的,就给顾文礼也买草莓口味的。
实际上顾文礼究竟喜欢吃什么口味的,她从来也没问过,顾文礼自然也不会说。
她舔一个,给顾文礼一个,两人坐在花坛后的石凳上,边舔着冰淇淋,边聊天。
顾文礼和她一样,九月开学上三年级。
只不过顾文礼要比她大半岁,她属羊的,这里农历六月才满八岁,顾文礼属马,去年的冬月就满八岁了。
“你每天上学是不是要起来很早呀?”她满嘴的冰淇淋,看着顾文礼。
顾文礼想用手替她擦掉嘴上的冰淇淋,可伸出手的刹那又缩了回去。
他怕自己捡了垃圾的手,弄脏了她白嫩干净的脸。
“嗯。”他点点头,“我家离学校很远,走路要四十多分钟。”
常意安感到嘴巴黏糊糊的,舔了舔嘴,越舔越花。
她又问:“你妈妈在城里打工,平时是谁照顾你呀。”
顾文礼见她脸颊都蹭上了冰淇淋,终是没忍住,用手背替她抹掉,动作很轻很柔。
他说:“我跟着奶奶一起生活,不过她年纪大了,放学回家我都是自己做饭。”
常意安很惊讶:“哇,你还会做饭呀?”
在八岁的小意安看来,做饭是大人才会的事。
顾文礼说:“嗯,会,我六岁就开始学习做饭了,洗衣服做饭我都会。”
常意安越发佩服他了,朝他竖起大拇指:“你好厉害哦,跟大人一样。”她扁着嘴,“我什么都不会,以后我也要学习做饭洗衣服。”
顾文礼看着她,抿嘴笑了笑:“你不用做这些。”
“为什么呀?”常意安问。
顾文礼羞涩地垂下眼:“因为你是小公主呀,小公主是不用做事的。”
“哈哈哈哈哈……”常意安哈哈大笑,眼睛弯弯的。
她得意地昂起头,笑得自信又阳光:“你说的很对,我是小公主,我们公主都是不用做饭的。”
她摸了摸顾文礼软软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