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仲平阴沉着脸走上近前,目光在沈辞云跟墨莉身上微一停留,就毫不顾忌高人形象地蹲坐在陈无双身旁,仔细端详着那把仍插在少年小腹处的长剑,随即伸手搭上陈无双脉门以自身雄厚真气缓缓渡入,片刻后长出了一口气,笑骂道:“就知道这小王八蛋比老夫的命还硬。”
谷雨急切间恭恭敬敬低头行礼,愧疚道:“都是谷雨该死,没护住公子···请二爷责罚!”陈仲平却笑着摇摇头,道:“想来是花···逢春公在天之灵护佑,这一剑险险避开了脏腑。伤是不轻,可有老夫在他就丢不了性命。”
听到这句话,不说墨莉、沈辞云以及常半仙等人,连面色阴晴不定的程云逸都放下心来,只要陈无双死不了,陈仲平兴许就不会太过难为驻仙山这群弟子。十年前正在这百花山庄门前,程云逸的兄长程云鹤所率领的一众年轻修士被人屠戮一空,若此事再度重演,无论是他还是驻仙山,都承受不起。
“师父啊···您老总算是靠谱了一回。”陈无双有气无力地笑着,沈辞云勉强忍着伤势站起身来,跟脸上还带着泪痕的黑裙少女一起拱手见礼道:“孤舟岛门下沈辞云、墨莉,见过前辈!”陈仲平目光扫过二人,笑着点头道:“都是好孩子。姓墨的侄女,你爹当年跟老夫也有些交情,叙旧的话稍后再说。”
随即陈仲平转眼瞧着出手救下自家弟子的常半仙,阴阳怪气道:“别在那边瘫着装死。你倒有本事,找到老夫弟子头上来了,我明着告诉你,无双是我弟子不假,也是下一任的观星楼主,你那套玩意儿另寻个传人去,别打他的主意。”
邋遢老头梗着脖子,不服气冷笑道:“你的弟子?要不是常某人三番两次出手相救,这时候那小子都被人挫骨扬灰了,司天监第一高手···好了不起?”谷雨刚想出声帮着解释几句,毕竟一路上常半仙确实出力甚多,她不能眼看着陈仲平跟他起了误会。
侍女没想到刚要开口,就见陈仲平也不回头,出手如电般一把攥住赵灵琦的佩剑,噌一声从陈无双血肉中拔出来扔了出去,随即右手并指成剑,带出一串残影在少年伤口周围连点数下,竟然在血液飞溅出来之前生生将之压制住,而后袖中左手拿着一个小瓷瓶就往其伤口处洒去,纯白色的粉末遇血即溶,一连串动作做完,陈无双才痛呼一声。
“这一剑,老夫会替你讨回来,你别昏过去。”陈仲平把他交在谷雨手里扶着,站起身来又走到沈辞云面前展颜一笑,孤舟岛的青衫少年还没明白什么意思,就见他右手四指带着迷蒙青光从自己腰间轻拂而上,好似信手扫琴弦一般,随即就感觉体内涌入一道极为强横的真气,瞬间将断骨推送至原本位置,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刹那间沁出一身冷汗,要不是墨莉眼前手快扶住他,恐怕当时就站不稳跌倒在地。
陈仲平这才微微一皱眉,道:“谷雨那里应该有我司天监的续骨丹,老夫帮你复位了断骨,内伤想痊愈还得静养些日子。不过···你经脉之中的真气不弱于寻常八品修士,恢复起来或许能快一些。”沈辞云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只觉身上的疼痛果然比刚才减轻了很多,“辞云多谢前辈。”
陈仲平多看了他几眼,似乎是想到什么,摆手道:“不用谢老夫,你跟无双···确实有缘。”一句话说罢,他缓缓朝驻仙山众人走去,过程中从袖子里甩给常半仙一瓶丹药,道:“司天监从来都是恩怨分明,这回老夫跟家兄陈伯庸都承你的情。常老头,你得好好活着,可别死在我前面。”
邋遢老头接过丹药来毫不犹豫服下两颗,嘿笑道:“你们兄弟俩加起来,都活不过我。”陈仲平信步走到程云逸面前一丈处站定,回头笑道:“人都说祸害遗千年,这事老夫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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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声的同时,他右手朝远处一招,那截三尺长的翠竹倒飞回手中,悻悻道:“前些日子老夫跟楚鹤卿打了个赌,把随身佩剑输给他三个月时间,无奈之下才从他院子里就手折了根顺眼的竹子,否则那二人决计逃不出性命去。姓程的,你说是也不是?”
程云逸来的时候已经亲眼看见,赵灵琦等人先前所说的那独臂修士露面救走了邪修妖妇,现在自然知道陈无双在山神爷石像前所解释的那些句句属实,用奇门香炉法宝的人的确不是司天监暗中培养的死士,陈仲平针对他最后刺出的那一剑毫不留手,绝非作假。
尽管是这样,自己门派中的弟子赵灵琦还是对陈无双下了死手,万幸那少年命大只是受了伤,如果他真死在这里,不光程云逸跟其他七名年轻修士都抵抗不了陈仲平的滔天怒意,司天监恐怕连整个驻仙山也不会放过,就算掌门能平息此事,也得付出难以想象的重大代价。
“仲平师兄,这都是误会···”程云逸狠狠瞪了失魂落魄呆在一旁、犹自怨毒盯着陈无双的赵灵琦一眼,涩声道:“你听我解释。”谷雨见陈无双脸上渐渐有了几分血色,再压抑不住心中愤怒,将自家主子交给墨莉,冷笑着走上前来,“误会?”
侍女有了陈仲平撑腰,恨不得一人一剑将眼前所有驻仙山的人全都刺死,咬牙道:“程前辈,那天当着山神爷的面,你强逼我家公子以毫无真气之身,硬接了驻仙山五品剑修孙清河一剑,当时公子没跟你说过这是误会?”
谷雨越说越气,抬手指着赵灵琦恨道:“要不是公子福缘深厚、自有天佑,那一剑就会要了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