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无双嘀咕那句话的声音很轻,但还是足以让离着他不远的如意坊掌柜听清楚内容,登时神情一窒的宋大佛爷心下叫苦连天,忙不迭就想凑到年轻镇国公身边解释,到了这时候只好把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剑修师父名号抬出来,希望陈无双能看在眼下雍州城墙上正是用人之际,而坐镇这间赌坊三楼的那位前辈是五境高人的面子上,不要把场面闹得太过难看。
没等他说话,就又听见了陈无双的第二句带着冰冷笑意的嘀咕,“唔,公子爷怜香惜玉,幸好刚才狺狺狂吠的是个男人,不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真不好意思动手欺负一个女流之辈。”话音才刚落,宋大佛爷下意识伸手想拉都没来得及拉住,就眼睁睁看着那袭团龙蟒袍好像卷着一阵飞沙走石的狂风,腾身而起就朝先前开口说话的修士掠去。
在场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只有发觉黑虎无动于衷的孙澄音不合时宜笑了声,区区两个三境剑修,根本不值得他正眼去瞧。
说话的男子是出身凉州的六品剑修,没有像样修士门派的凉州本来就局限了他的眼界,自幼就对自己上佳的修行天资颇为自傲,又拜了五境高人为师潜心学剑多年,虽说近几天也听说过陈无双在城墙底下一战扬名的事情,但以己推人,他不信那不到一年之前还是个废物的少年能有这般本事,想当然地以为必然是有陈伯庸在暗中出手相助,把功劳都让给了陈无双。
敢说那句呵斥的话,也是觉得自己师父就在左近,不信制不住那头黑虎。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陈无双一脚重重踏在赌桌上纵身而起,速度多快且不用多说,那张赌桌竟然完好无损,显然是提着一口真气身轻如燕,光是这一手极为俊俏的功夫,就让那男子剑修瞬间明白了少年确实有敢穿蟒袍的本钱,毕竟是浸淫剑道多年的六品修士,仓促之中反应极快,男子一把抽出佩剑,唤起炫目白色光华挺剑直刺。
这一剑没想能伤到气息凝重的陈无双,旨在攻敌之所必救,逼着少年不能近身,身侧那清冷女子则稍微慢了半步,招式一模一样,站在楼梯上居高临下,两柄长剑不分先后刺向身前,剑气也是如出一辙,少了几许锋锐却多了些不太常见的厚实感。
迎着两柄剑的陈无双速度丝毫不减,到了近处脚尖一点楼梯扶手,腰身拧转间三尺焦骨牡丹赫然在手,平着剑身先拍偏了那女子佩剑,紧接着借力踏步朝上,刹那将三成真气换来一式斜斜反撩的剑十七,只听一声脆响,男子手中长剑在天品焦骨牡丹面前不堪一击,仅此一招就断成两截,激荡劲风逼得二人不受控制往楼梯上面退步。
陈无双哈哈一笑,左手拽住男子衣领,右手反手拿剑柄末尾重重磕在其胸腹之间,男子吃痛弯腰闷哼,却被一击得手的少年硬拽着从楼梯上跃下,狠狠将宋大佛爷身后的柜台砸了个粉碎,叼着狗尾巴的少年松手把他扔在地上,一脚踏住其胸膛,缓缓收起焦骨牡丹,风轻云淡笑道:“敢跟公子爷这么说话,要是不揍你一顿,孙兄少不了得笑话我,公子爷最听不得别人笑话。”
男子挣扎了两下,转头突然看见那头黑虎俯下头露出骇人尖牙,顿时没了嚣张气焰,色厉内荏梗着脖子道:“陈无双,你谮穿蟒袍是死罪,我师父就在楼上,你···”
陈无双蔑然啐了口唾沫,抬头面向作势要冲下来救人的女子剑修,不屑道:“你师父?这么说你是打算,拿一个徒弟挨了打都没敢露面的货色压我?公子爷的师尊是司天监第一高手陈仲平,一身本事学的是逢春公的天香剑诀和苏昆仑的剑十七,瞧见那长得俊俏的牛鼻子没有,他师父是道家祖庭鹰潭山掌教真人钟小庚,你师父···是个什么东西?”
论家世论出身,整座江湖上陈无双确实有目无余子的底气。
那女子看着黑虎缓缓凑近狼狈被人踩在地上的师兄,想救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厉声道:“放肆!我师父乃是···”
陈无双笑着打断道:“奉劝姑娘一句,最好不要把你师父的名字说出来,兴许还能留一点转圜余地。人都说吃一堑长一智,祸从口出,你这位同门挨了顿揍,总该弄明白一个道理才不冤,这个世上啊,多的是你们惹不起的人。”
“说得好。多谢无双公子替老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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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教不成器的徒儿,看在同为正道修士的份上,请公子高抬贵手饶过他们一遭,等你与钟掌教的高足赌完那两局,若有闲暇不妨屈尊来三楼见一见。”
中气十足的声音是从三楼一间门户紧闭的屋子里传出来,可惜陈无双的神识始终探不进去,猜到里面那位多半就是如意坊能在雍州站稳脚跟的倚仗,冷冷朝宋大佛爷一笑,“怎么,偌大一个如意坊,宋掌柜找不出个僻静地方来?”
见陈无双抬脚放过那男子,黑虎才扭过头去打了个哈欠,缓缓走到押大押小的赌桌前,不耐烦哼了两声,少年随即又把银票拿出来放在它面前,拱手对亲眼见识了年轻镇国公凌厉手段的赌客道:“烦请诸位陪着虎兄玩几手,放心,虎兄在江湖上地位尊崇,在下替它作保,一不伤人二不赖账,咱们就按赌坊的规矩,愿赌服输。”
那群生意人此时心里再惧怕黑虎也不敢忤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