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香客栈,果然是名不虚传,好吃好吃!
“小二,来,再上一壶花雕!”
纪殊同报复性地往嘴里疯狂地填塞食物,风卷残云,刚刚的遭遇还让她惊魂未定,现在什么也不愿想,只想好好犒劳自己的五脏庙。弟弟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这是一点也不打算装了?
每次在外人面前,长姐那叫一个翩翩佳公子,举手投足都是落落大方、温文尔雅,刚刚在那姜雪宁面前,虽然短暂地露了怯,还是飞快地把人设立了个十足。
要是张大人在此处看到这样的姐姐,定是要瞧出破绽来的。
“明哲,我们这样不行,”纪殊同拍着桌子喊道,“今天晚上必须得拟定个行动计划,然后尽快分头实施。”纪殊同瘫在椅子上打了个饱嗝,生无可恋地说道,
“deadline眼看要到了!”
“什么兰要到了?”瞧这纪明哲看向自己的眼神,是那么清澈,是那么愚蠢!殊同以手扶额,生无可恋地再次瘫倒在椅中。
怎么连穿个书,还要写研究报告啊,还要带学弟啊。
这难道……就是命……
她端起桌上的酒碗,仰头又干了个底朝天。
「精心设计了一晚上的调查方案,导师一分钟就驳回了;
第二天要田野调查,导师让她把调查重点半个小时内发来看看;
师门交流会前一晚十一点半,汇报文档字符数1……」
穿书前的那些让她两眼一黑的至暗时刻,此时竟狠狠地重现了。
“上天绝我!”
纪殊同决定穿书时,可是做了十足充分的研究,精心地选择了一份既无需用功读书、又不要努力种地的惬意人生。她只需要做好一件事——
救赎朽木张遮。
所以她选了纪家——宜州的清流世家,远离京城的权力中心,自可远避纷争。这纪氏嫡长女,原名为纪淑桐,纪家长房一直人丁稀薄,本已绝了念想,谁料晚来得女,相士说此女乃天官加恩,福泽无边,后来果然家中又添了纪明哲。于是父母格外珍重这个女儿。原也是个貌美如花、乖巧懂事的女儿家,琴棋书画样样学得精通。
她“来了”之后,纪淑桐一夜之间性情大变,先是自作主张要改名为“纪殊同”,并振振有词道,
“‘大道三千,殊途而同归’,女儿深以为然。”
还假借相士之名,说自己若不女扮男装,活不过二九年华,父母亲惊愕难当,却也只能由了她去。
一母同胞的纪明哲,刚及束发之年,立时便被这般风流倜傥的潇洒长姐收得服服帖帖。纪殊同想着,这个呆萌弟弟,权当做我的实验小助手吧。
死线当前,纪殊同今夜愁肠百结,直喝得酩酊大醉。
今天见到姜雪宁,突然间就忆起,也就数十天之后,姜二姑娘即将踏上去蜀中的旅途,张遮不比谢危那般不拘,他有官职在身,本就兢兢业业,又是被动寡言,两人相隔几千里,真的就彻底绝了念想。
该怎么办才好啊。
纪殊同瘫在圈椅中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过了半响,明哲正要喊随侍去赁个马车,乘车回家,突然听到一声断喝,吓得腿一软,
“明哲,明日便着人找一方上好的砚台,再下个帖子给姜二姑娘,咱们前去姜府拜访。”
明哲与随侍汗流浃背,才把酣醉的纪殊同成功地折腾到家门口,这一路,她又是哭诉: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又是涕泪横流地哼着咒语一般的曲调:
“Country roads take me home. To the place I belong.”
走到府门前,她甩开所有人,一手指向天空,表情坚毅地高声吟诵: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张……张大人。”
纪殊同一惊,循着明哲这一声看去,只见张遮站在纪府门口,正低头努力调整表情,满脸的讶色一秒前刚刚恢复到一如既往的沉稳。
纪殊同两眼一黑,四仰八叉往后一躺,厥了过去。
张遮见此,想上前扶住,纪明哲赶紧婉拒,指挥仆从们火速把地上那个“大”字形的人抬了进去,
转头问道,
“张大人可是有事?”
张遮道:“正是,今天翻看河州卷宗,发现些不寻常之处。本想与纪兄商讨一二,未曾想今日……”,说及此,想起刚刚的场景,突然有些尴尬,
“明日,张某告了半天假,想去查证些东西,不知两位公子可否方便一起。我们明日再谈也不迟。”
“承蒙不弃。”纪明哲作揖欣然应允。
第二天酒醒,纪殊同心情甚是烦坏,愁云未散去一丁半点,反而头痛欲裂。
听说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