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出发前,纪家侍卫子末来报,纪殊同听后忍不住站起来,
难以置信问道,
“张大人已然先行离开了吗?”
“刚刚去请张大人,发现离开了,只带了马与少许药物、盘缠。
桌上留了几封辞别信,请大公子过目。”
纪殊同从子末手中接过信,
“子末,你和寅初赶紧沿途追上,务必保证张大人一路到孜州的安全。”
“是!”
转头间,纪殊同看见姜雪宁在门口站着,正呆呆愣神。
过了许久,姜雪宁开口问道,
“张大人……已经走了吗?”
“已经走了。”
“哦。”姜雪宁脑中一片空白。
“雪宁姑娘,”事发突然纪殊同也不知该如何去劝慰,
“我想,张兄,恐因不知如何话别,所以才……”
姜雪宁点点头,
好似木偶一般。
她惘然若失地接过留给自己的那封信,
取出信笺,看着上面的字,
只有短短数行,
笔顿力滞,写下时想来并不轻松。
“万种思量,多方开解,
系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
天涯海角拜遗恨,纵使千言亦不足。”
姜雪宁赶紧抬起头,不想掉泪,
她应当高兴才是。
又死板又不解风情的烂木头,
能坦诚至此,她也知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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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姜雪宁同行数日后,两人作别分道扬镳。
待纪殊同回到宜州时,明哲与张母等人好生安顿下已十数天。
张遮也于几日前到了孜州,走马上任当起了孜州驿丞。五品朝廷能吏一朝做起了芝麻小官,主管些邮传迎送,实在大材小用。
好处也有不少,比如通信倒是极其便利,当着面那般不善言辞的锯嘴葫芦,隔着书信竟是有些话痨,几天便来一封,问候家母和友人,与纪殊同探讨些疑难案情。
原本在刑部忙得脚不沾地的他,如今也开始有了大把大把的时间读史修律,载录手札。
子末回宜州来复命,留着寅初一人在孜州跟随张遮,也好照应一二。
冬日将近,张母做了一批冬衣给纪家两位公子和张遮,还做了几身极漂亮的女装,其中一件羊羔皮的裘衣格外精致,不知是挑灯了多少夜晚。
虽然纪殊同坚持不同意她在外独居,就在纪家大宅为她寻了处僻静小院,不愁吃穿。
纪家家大业大,并不差这一双筷子,但张母在宜州就是一直闲不住,自己寻了些活计,每日刺绣、缝补,制衣忙个不停,因得手艺上佳,每月竟都能存下不少银两给纪殊同。
纪殊同知张母坚韧要强,回回稍作推辞后便礼貌地收下银两。暂且存在一边,未来给张遮留着娶妻吧!
谁让张遮也是她的“宝贝儿子”呢!
捧着张母送来的冬衣,这沉甸甸的心意纪殊同很是感动。
突然念及,不知这张遮和姜雪宁天南地北分开后,各自生活的如何,张遮这不开窍的家伙,有没有写信给那边。
不若,借着送冬衣的由头,去瞧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