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的记忆里根本就没有她,也就谈不上什么过往的嫌隙导致的现在的局面。
又或者……她从什么地方认识过他,单方面有过不好的印象?
不,不会。
越昭独自在心里否定后者,他以前就很少有时间和朋友同学接触相处,就连必要的上课时间,他都会三天两头请假。
他的大部分时间,可以说都是在医院里度过的。而医院,那种地方见过的人再多,哪怕见过一面,他也会记住。
越昭想不明白,他又记起了昨天傍晚的事,当时是他自欺欺人放过她,可她分明是叫了他的。
她清楚地知道,他叫越昭。
不管思维有多活跃,翻来覆去分析几次,越昭面上都不显。他只是神情平静地,将话问出口。
简歌瞧着越昭眼底沉静的样子,她的情绪也慢慢被感染,从慌乱中恢复镇定。
她记起来了,不是越昭出现在她身边,而是她将三班当做实验班,习惯性找到以为还是她的座位将其占为己有。
而绪青露,简歌此时面对着越昭的目光,也不敢轻易就转头去回望,那和她隔着有大半个教室坐着的人。
怪就怪每间教室的布局都是一模一样,可不怪她没睡醒走错位置。
简歌在越昭的眼皮子底下,悄悄放慢一拍呼吸,昨天让她蒙混过关,今天她可不能再出差错。
至少要先问出他的名字,听他亲口说出来的那种。
“这里没有别人,可以坐。”
简歌弯起眉眼,笑容还是有些同学之间初次见面的拘束,虽然只是报到前有可能只是几十分钟的相处,但她还是怀着一点期待,希望越昭可以留下来。
越昭不动声色敛起眸,他只当做不知她都要写在脸上的小心思,在几经波折后终于坐在了座位上。
他不再将目光留在她身上,只侧过了身,静静等待着已经等不及要行动的小狐狸。
果然,简歌率先开口问:“我叫简歌,简单的简,歌声的歌。你呢?”
越昭没想有意为难她,他与人相处交流向来简洁,“越昭。”
和前世一模一样,就像简歌的怪毛病,只听音不说字的话她永远记不住别人的名字。
而预知答案也不会只给人带来胸有成竹,还有怕作弊被拆穿的胆战心惊。
简歌的心情不幸是后一个占主导,她此时心虚的要命,视线都有些飘忽不定。
最后不知怎么的,还是落在越昭的唇间。
像是过去了几秒,又像是过去了一段人生那么久,简歌终于听见他回答。
他说,“越王勾践,日月昭昭。首越尾昭,这两个字。”
简歌的眼睛有了月牙儿的痕迹,她呢喃着重复道:“越王勾践,日月昭昭。越——昭……”
不知她是有意还是无心,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话,却恍惚将越昭的心也惊动。
他倏然抬眸瞥了一眼过来,“你不是已经知道了?”
一句话将简歌所有欣喜都打破,她这只作弊的小狐狸,胆小又怯懦,偷来葡萄还不到半刻,庄园的主人一诈她就想要低头认错。
“不……不是那样的,你误会了。”
她又开始了,眼里藏不住的惊慌,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在说谎。
还有她的手,她的拇指又在食指的关节处不停划过,纵使疼不疼也不关他的事,越昭看着就是有些碍眼。
他不是什么心软的神,单纯是对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有些看不过眼。
越昭别开了脸,探究她的事又是半途而废,他轻声道:“我知道,你只是刚才听我说过而已。”
有风穿过郁郁青青的杨树,拂过了越昭望向窗外的脸颊。
简歌手上的小动作渐渐停了下来,又一次分不清越昭到底是玩笑话还是早已知道她偷的葡萄是哪串哪颗。
他总是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没有谁能闯入他的耳目将他惊扰。
可上一世的那个寒夜,他又是为了什么打下那些字,发给她那句消息?
是到底与对其他人不同,对她多了些可怜,还是只是他与人之间最基本的善意?
不过这些对她而言本就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她仿佛独自站在所有人对立面的时刻,他曾出现过。
简歌用力眨过眼睛,将所有忽闪的泪光都眨成亮晶晶,她的笑只剩下薄薄一层,但也真挚到能抵达人心。
“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简歌轻轻开口,“越昭。”
越昭的身影似乎有一瞬的怔愣,过后才点了点头。
他望着扬动的杨树叶,心里在想,或许她自己知道吗?叫他的名字时,她总是不自觉扬起的小尾音,就和那树上的叶子一样,像是她从枯槁树皮般的表面下,挣扎生长出的愉悦和生动。
令人心生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