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里重复着这个名字,仿佛这样他就永远会与她相连。只是有一段时间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弗朗茨了,她想。
发了一会儿呆,索菲亚将脸从被子里转出来,轻轻呼吸着微冷的空气,面向被烛火的微光染成柔和暖色的天花板。
这个世界的真实性毋庸置疑,但这里究竟是属于她所在的那个世界过去的时空,还是属于另一个宇宙的平行时空呢?
索菲亚翻了个身,趴在了床上,一只手支着自己的下巴,再次陷入了沉思。
假设一:这里是自己所在世界的历史时空,而自己在未来所获得到的相关历史信息是相对来说比较固定的,也就是说,不论她做什么,都不会影响到历史中李斯特人生的大致走向;假设二:这里是属于另一个宇宙的平行时空,那么她所知道的一切与这个世界即将发生的历史事件的对应关系就会大打折扣,甚至毫不相关,也就是说,弗朗茨的人生依然拥有无限可能——
索菲亚睁大了眼睛,她突然感觉到一切都豁然开朗——
额,如果这么看,那她好像做什么都没有关系?
尤其是第二种假设法,她终于可以在思想上找到了把弗朗茨和历史上的李斯特的形象分离的方式——那就是,她可以假定弗朗茨或许根本就不会是她所知道的那个李斯特,至少他们的人生或许就不会完全一模一样——弗朗茨,就只是弗朗茨而已。
弗朗茨,就只是弗朗茨而已!!
索菲亚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的眼睛亮闪闪的,像是被自己的想法惊讶到一般,她仍然有些不可置信地张大着嘴巴,两只手插进了自己的一头黑发里。
“我就说!我怎么就这么聪明呢?嗯?”
她不自觉地用舌尖舔了舔自己的上唇,一种快乐而单纯的情绪从她的眼底漫开,索菲亚终于露出了她今天在整理记忆完毕以来的第一个笑容。她从床上站了起来,提起自己的裙摆快乐地转了一个圈。
即使自己暂时不能完全摆脱自己记忆中属于历史上李斯特的部分对自己面对弗朗茨时的态度造成的影响,但至少,她觉得自己不再会有那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了。如果是身处在自己世界的历史时空中,她的存在会被从李斯特身边抹去;而如果是身处在另一个平行的历史时空里,或许她将能与弗朗茨维持住这段奇妙的友谊……而不论是哪一种情况,她同弗朗茨之间的来往都不会被自己的良心加以任何罪名。
想通这个关节,索菲亚感受到自己的灵魂仿佛都飞扬起来,整个人是前所未有的轻松。她翻出自己的睡袍抱在胸前,带着不自知的明媚笑容跑向浴室,小脑瓜里飞快盘算着要用哪一种花香的沐浴油来狠狠地把自己今天身上积攒的负面能量全都洗掉。就在她准备一脚踏进浴室的时候,她突然听到自家1408号的大门被敲响了。
伊莎贝拉带了钥匙出门的啊?索菲亚有些疑惑,紧接着她又警惕地想:难道会是陌生人吗?
她把自己的浴袍搭在了旁边的架子上,走到门边,顺手拿起了她备在鞋架边上的锤子:“请问,是谁在敲门呀?您有什么事吗?”她谨慎地咬着德语的发音,大声地向门外问。
“……索菲,是我,开、开门……”伊莎贝拉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门外传来,索菲亚意识到情况可能比较特殊,她立刻将锤子一放,毫不犹豫地拉开了房门。
门外是一袭华服,但已经明显烂醉如泥的伊莎贝拉,以及……
“您是……?”
索菲亚错愕地睁大了双眼。
“我是你妈妈的朋友。小姑娘,帮我一把,一起把你妈妈扶到卧室的床上去。”那位先生抽空瞥了索菲亚一眼(他担心的目光几乎都没从伊莎贝拉身上离开过),他架着伊莎贝拉的一条手臂,一手揽着伊莎贝拉纤细的腰,有些吃力地向1408号室内移动(索菲亚知道伊莎贝拉今天出门穿的这套裙子真的很重)。
索菲亚反应过来,迅速将门拉开到最大,但依照这位先生同她母亲的这个姿势,她好像也帮不了他移动自己的母亲,只能充当个引路人。心念电转之间确认了自己的分工内容,索菲亚立即引着这位先生先朝客厅走去。
“不、不要送我回床上,沙、沙发……”伊莎贝拉说。索菲亚记得她的习惯,从外面回到家,不洗澡就绝对不会上床。
“好,沙发,沙发……”这位先生连忙应道,他手忙脚乱地将伊莎贝拉扶到了沙发上。
索菲亚原本以为这位先生的工作就已经到此为止了,但是当她发现他在扶着伊莎贝拉躺下之后还寸步不离地陪在她的身边,而同时意识尚在的伊莎贝拉也没有拒绝他的陪伴之后,索菲亚还是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这位留着小胡子、有着一双碧蓝如海的眼珠的英俊先生,会是伊莎贝拉女士的第二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