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吹得树叶簌簌作响,半轮弦月透过黑暗的树影照进断垣残瓦的漏缝里。
凉薄的月光映出一双蓄满泪水的眼,破庙里,一个被绑住手脚的人正靠在祭台下瑟瑟发抖。
任她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嘴被布条塞住,她喊不出声,也挣不开结实的绳子。
坍塌了一半的门处,倏然出现了一片衣角,叶清眠霎时顿住,目光警惕地盯着门口。
背着月光,那抹轮廓渐次完整,衣袂被风卷着翻飞,鸦黑的发丝也缠绵鼓动,看不清那人的面貌。
那道黑影缓缓逼近,叶清眠凝着呼吸,下意识寻求保护地往身后冷硬的石台上紧靠。
额间的汗珠毫无预兆滚落而下,穿过叶清眠细密的睫毛落入眼中,刺痛辛辣感顿时弥漫开来,泪水也翩然滑落。
她不得不闭上眼缓解痛感,无力他顾。
脸颊突然被人触碰,叶清眠吓得身体一颤,急忙往旁边缩,却任然摆脱不掉覆在脸上的压迫。
对黑暗的恐惧感像是被遗忘的萌芽,破出土壤扶摇直上,蔓延包裹住贫瘠之地。
混沌的脑中浮现出零星可怖的画面,她被扣上沉重枷锁关在暗无天日的牢笼中,刺骨的凉水灌入口鼻,一根根细针刺入指尖,在寒冷的雨夜里,她缩在湿透的墙角胆战心惊……
叶清眠陷入被黑暗支配的恐惧中,大脑刺痛难忍,耳畔突然飘入一丝不重不痒的轻笑,将浑浑噩噩的她拉回现实。
“居然被吓成这样。”
语气充满笑意,来人正并着两指缓缓抚着叶清眠的脸庞,所到之处,无不被湿漉漉的冷汗覆盖,沾得他手上也是湿意。
不论如何,是人不是鬼,切莫先把自己吓坏了,叶清眠镇定下来,抬眼看向声音来源处。
仍是看不清,只依稀借着丁点儿月光,看出一张轮廓冷削的脸,漆黑深邃的眸子定定望着她,说不出来的诡异危险。
“你、你是何人?”
脱口而出的声音哽咽的不成样子,叶清眠也没料到,方才提起的气势瞬间矮了一大截。
见叶清眠还在固执地偏头避开他的手,宴辞安也没再坚持,收回手摸了个火折子出来,吹亮。
乍然亮起的火光皆刺得二人眼睛一晃,还没等叶清眠恢复过来,便听得他说。
“你此刻瞧瞧,可还认得我?”
叶清眠眯着眼去看,那人还抬着火折子一摇一晃地在他脸前徘徊,费了好大劲叶清眠才看清了他。
绝色的面上生得一双深情款款的桃花眼,淡薄精致的唇微微勾着,很是好看,不同于男子英武气概的好看,是比女子还要柔媚又不失俊逸的好看。
许是这副皮囊让人赏心悦目,叶清眠渐渐的也不怕了,心中松懈下来。
可好看有什么用,她又不认识这人,况且他不像是个好人。
在短暂失神后,叶清眠别开眼,摇摇头。
“不认得。”
那人笑意更浓,双眸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叶清眠,从上到下从左到右,就像相看一个物件似的,很是过分,叶清眠终是有些生气了。
“你这是做什么,你若有话便直说。”
宴辞安干笑了声,狡黠的眸光又在她面上停了片刻,才开口道。
“无甚,不过是瞧你这张脸,觉得有趣。”
他这话说得无理头,叶清眠也没心思猜他是何用意,自她被公主的人绑了手脚塞进箱中晕过去后,醒来便身在此处。
这人究竟是与公主一伙的,还是他将自己救下了,此地瞧着是个破庙,不该是南境军营。
“敢问公子,我原是不当意被恶人掳了去,可是公子将我救下的?”
闻言,宴辞安有些意外,眉尾一挑,毫不掩饰。
“的确是我半道将你截下的。”
叶清眠一听,再难掩喜悦,往前挪了挪身子,笑着对上他。
“这么说来,公子便是我的救命恩人。”
而宴辞安却做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悠悠点着头。
“哦?你竟是这般想。”
“那是自然,我不慎遭难,幸得公子大义相救,公子当真是良善之人。”
不过一瞬,叶清眠便卸下了所有防备,目光璀璨歪着头看他,将绑着的双手朝他面前送。
“公子你可否帮我解了这绳索,天亮了还麻烦你送我回去,我家公子必会重重谢你。”
宴辞安默不作声,见着递过来的双手便伸手接住,拿在掌中细细瞧了番,她瓷白的肌肤被绳索磨出刺眼的红痕,像是下一刻便会渗出血珠。
这绳索委实是粗糙了些。
见他翻来覆去查看的模样,叶清眠当他是没找到绳头,随即翻手给他看,可又等了好一会儿,他还是不曾去解,叶清眠便有些急。
“公子,你瞧是这儿。”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