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树木繁盛茂密,稀薄的阳光透过窗扇散进车厢。
原本露在光下的一片柔软衣摆也被往里拉了拉,悉数隐在暗处。
车厢角落,一个小脸煞白的姑娘蜷着膝盖缩紧,双眼木讷地睁了一半,半晌也不见动静,发髻已然松散了,发丝凌乱垂着,随着车架的颠簸而晃动。
宴辞安慵懒地坐在一侧,手中悠悠摇着折扇,眯着双桃花眼饶有兴致地打量她。
游移的目光不自觉被她发中一点丹红吸引,随即倾身靠近她端详起来。
失神的叶清眠显然被他惊着了,低着的脑袋往后一缩,昨夜她熬着没合眼,现下是又困又怕,不知自己会被带到何处。
可没持续多久,宴辞安伸手取下了那根发簪,靠回去捏着仔细看。
瞧见他手里的东西,叶清眠愣了一下,心头涌起些怒意,凝着眉头十分不悦。
“你不可拿走,这是公子给我的!”
她很生气,抿着唇瓣怒视他,可纤柔的语气丝毫没有威慑力,不痛不痒的斥责令宴辞安置若罔闻。
宴辞安唇角含笑,修长的手指缓缓抚着发簪顶端的雕花,圆润小巧的七片鹅黄花瓣簇拥着一颗红色珠子。
这红缨花乃外域之物,并不会生长在大宣的土地上,如今竟让他在此处瞧见。
他多年不曾踏入大宣腹地,当真是错过了太多新鲜事啊……
“主人,驿站倒了。”马车外传来声音。
宴辞安正了正姿态,抬眼瞥见角落的姑娘似炸毛小猫般盯着他,方落下去的唇角又提了起来,还十分贴心地给她戴好发簪。
可他的手并未松开,顺着她的乌发缓缓下移,像是在抚摸又像是在试探,指尖倏然探进发丝,奇异的触感令叶清眠挣扎起来,宴辞安按着她,在她后脖颈的端口往下一按。
大脑顿时一麻,身体有些说不上来的不对劲,叶清眠茫然地望着他。
看出了她的疑惑,宴辞安就着手拍拍她的肩,笑意晏晏。
“暂时不能让你说话,你且忍耐一下。”
什么?
叶清眠尝试着张口说话,却发不出丝毫声响,霎时慌了神,宴辞安拿出件带兜帽的披风,不由分说地将她裹住,抱着她下了马车。
偏远的客栈里人流混杂,不免就有些个见财眼开的胆大贼人,见着宴辞安华服锦袍,头戴冠玉,就连怀中裹着什么物件的披风都是泛着光泽的好料子,便想摸上来顺些油水。
三两个故作腿瘸的贼人径直便朝宴辞安身上撞,手还未碰到他寸缕,便被他身后如幽灵般窜出来的人断了腕骨,旋即栽在地上抱着手凄惨嚎叫。
一无所知的叶清眠被周遭的惨叫吓得突然,却毫无办法,宴辞安拍了拍怀中被吓到的人略作安抚,跨步进了客栈。
立在柜台前打算盘的掌柜是个眼尖的,瞧见来人身手不凡,忙笑弯了腰迎上去。
“请问贵人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方才那位身法诡谲的劲袍男子掷了块金饼于台上,一张脸被银色面具覆盖着,透出的双眼泛着寒光,冷冷睨着一脸谄媚的掌柜。
掌柜心里打鼓,一边眼红那枚金子,一边又畏惧这诡异之人。
“阿泽,别吓到人了。”
宴辞安笑着开口,一张绝色的脸不禁令万物失色。
“有劳掌柜安排两间上房,稍后给我送些热水上来,再将外面的马喂饱了。”
果然还是这玉面公子待人温和呀,掌柜眼睛都瞧直了,听着他柔和的声音只顾得上连连答“好”。
进了房间,宴辞安就偏头朝身后的面具男子道。
“阿泽,你也辛苦了,快去歇着吧。”
可身后之后并未动作,依旧定定站着,眼都不眨一下。
他只得无奈添一句,好叫他安心。
“快去吧,此地没人敢招惹我,你不用一直守着的。”
阿泽这才松了步子,转身去往另外一间上房。
宴辞安将叶清眠安置在贵妃塌上,剥开了盖住她的披风,许是捂得有些闷,她白净的面上染上层薄薄的胭脂色,纤长卷翘的眼睫低垂着,落下一片阴影。
神思倏一恍惚,宴辞安愣了一瞬又恢复如常,心底黯然轻笑。
他自顾蹲下身子抬过她放在膝盖上的手,轻缓地为她解开绳索,待绳子没了,才惊觉掩在下方的皮肤红的吓人,两圈白嫩嫩的手腕都被磨破不少。
悠悠叹了口气,有些责备自己思虑欠妥,让好好一双手破了相。
叶清眠说不出来话,只能垂眸瞧着,这伤起先是很疼的,可被绑了太久,不论是手还是脚,都麻木了,感觉也不大灵敏。
只见宴辞安拿出折扇,修长的手指覆在第一根扇骨的顶端,轻轻一用力,便拿下一枚精细的木塞子。
这里头竟是中空的!
他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