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大周,西周山大营。
此处距离皇城不足四十余里,群山环抱,地势险峻,怪石嶙峋,犬牙参差,易守难攻,占尽地利。
大营坐落在一片宽阔平坦的山坳里,三面青山围堵,一面通往山外。
山路崎岖难行,宽不足三人并行,若想强攻,难如上青天。
甄鸿和周道美之前选中此处建成大营,就是看中了这里的天然地理优势。
此时,甄鸿沮丧地坐在主将营帐内,唉声叹气:“就这样,康清王身首异处……”
主将刘得林吃了一惊,从座位上弹起:“甄大人此话当真?”
甄鸿:“哎呀,本相都落到这步田地,哪还有心思跟将军开玩笑?苏玉辙他根本就没有死,他、他神魂未灭,扑到周子衡身上去了!周子衡往日不过一介武夫,言行粗野鲁莽,可那日在本官府上,周子衡完全像变了个人,那通体的威仪,说话的神态和语气,和苏玉辙如出一辙。更不可思议的是,我和苏玉辙两个人的事,周子衡知道得一清二楚!”
刘得林背着手,焦灼地走来走去,顿住:“鬼神之说多是虚妄,岂会成真?”
甄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确有此事!现在回想起来,仍是后怕。”
刘得林:“后怕?哼!甄大人,你不会不战而降吧?”
甄鸿:“刘将军,我知道你一心想为先帝报仇,屈尊投告康清王,是看中了康清王是先皇唯一的血脉。你我皆知,康清王周道美根本不是先帝的义子,而是先帝与宫女所生。先皇远征大陈之前,曾叮嘱本官,若他不能安全返回,由康清王继承帝位。你我皆得先帝重托,辅佐康清王,可康清王他年轻气盛,被周子衡用了激将法,上了当,过早暴露,死于非命。本官爱女痛失夫婿,终日啼哭,腹中胎儿小产,身体每况愈下。本官焦头烂额,无暇旁顾,这营中大事,以后就全权交由刘将军操持。是战是降,也皆由刘将军作主。”
甄鸿神情沮丧地说。
刘得林:“如此甚好。本将麾下皆勇士,誓死不降!”
甄鸿:“将军,本官之前力主伐逆,如今后悔莫及。苏玉辙并非谋逆,他也只是夺回原本属于他的皇权和家国。他……”
刘得林打断他,“甄大人是被吓破了胆了,苏玉辙身死魂灭,宋智明、周子衡、庞瑞等群龙无首,不足为虑。且眼下宋智明率兵远离皇城,皇城守备松懈。庞瑞、周子衡兵力不足……”
刘得林话没说完,其副将洪峰掀帐入内:“大人、将军,不好了!”
副将:“刚刚得报,苏玉辙于昨夜起死回生!”
甄鸿、刘得林闻声,俱是一惊,“什么?”
副将:“末将派人前往皇城打探过,确有此事。说是周子衡在街上请了位女神医,那女神医医术高明,出神入化,当晚对苏玉辙施展了还魂大法,苏玉辙当时就醒了,守夜的侍卫们亲眼所见!”
甄鸿目瞪口呆,半晌无语。
刘得林眉头一皱,“那女神医什么来历?”
副将:“说是位隐世高人,此前未曾来过大周。据说这位女神医脾气古怪,治病的招式也稀奇。她今天早上为了给苏玉辙巩固疗效,竟然就地取材,用一只雕花碧玉瓶再次唤醒了苏玉辙!”
刘得林“啪”地一声捏碎了手里的茶杯,“岂有此理!好不容易把苏玉辙毒死了,让这个女神医坏我大事!不过……这苏玉辙刚刚起死回生,想来还没有完全康复,犹需疗养。不如趁此机会,我等率兵突袭皇城,为康清王报仇雪恨!”
甄鸿一听,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康清王已将兵符交由周子衡,将军手里只有半个兵符,只怕……”
刘得林大手一挥:“怕什么?正是因为这样,我等才不得不反!等那苏玉辙派兵前来围剿,我等只怕难以善了!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不如主动出击,还有一丝生机!”
甄鸿:“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刘得林:“哎呀!大人,你已被削职为民了,再等下去,不但是你,就是我等将士,也将死无葬身之地!”
甄鸿劝道:“本官细想前后,多有蹊跷……”
刘得林略一沉吟,“洪将军,你速速派人打听那女神医现在何处,若是在宫里,暗中让内务府总管曹之章找她,给她些好处,让她在苏玉辙的药饮里做些手脚,拖延他的病情。若是在宫外,务必把她带来营帐,此人可堪大用!传令下去,召集各路副将细密策划出战策略,以防出师不利!”
洪峰点点头:“是!”
洪峰退下了,片刻,十余个虎气生生的副将陆续到场,一字排开,颇有气势。
刘得林慷慨激昂道:“诸位将军,计划有变,康清王遭小人暗算,前日被周子衡斩首,我等不能坐以待毙,当提前举兵,攻陷皇城!”
“末将恭听将军差遣!”
各路将领齐齐抱拳施礼,海呼山啸。
刘得林志得意满:“好!匡复大周,讨伐逆贼,我等责无旁贷,事成之后,论功行赏,共享富贵!”
“匡复大周,讨伐逆贼!论功行赏,共享富贵!”
众将齐呼,个个欢欣鼓舞。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