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抬起左手把她拦住,“心柔表妹,你这爱蹭别个小娘子的毛病可是愈发严重了。”
她这位嫡亲表妹,名唤心柔。别个小娘子起这样娴雅娇柔的名字是想着人如其名,可白心柔却一路朝着和名字相反的地方长了。年纪不大,闹腾得很,一见面就要扑进怀里蹭来蹭去,偏长了张让人一见心喜的娇憨鹅蛋脸,嘴巴又甜,一般人被这么亲昵地蹭着,拒绝的话都难说出口。
但谢瑶打小就不吃她这套,白心柔瘪了瘪嘴,心底却还没放弃,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过去,一脸的失落,也没能让谢瑶松口。
后面姗姗来迟的是谢瑶的舅母楚氏,因为前面的白心柔跑得太快,她追得也急,此刻面上带着几分无奈,进来便瞧见自家女儿贴着谢瑶撒娇,连忙道:“你、你可别折腾你阿姊。”
谢瑶点了下小丫头被额发遮挡的额心,笑道:“倒也无妨。”
楚氏又在一边喘了口气,才和已然起身的定北王妃攀谈起来。
白心柔和谢瑶是小辈,长辈说话时不好插嘴,于是齐齐坐到边上。
四周没几个人,还都是定北王府的熟脸,白心柔四下看了看,觉得也不碍事,于是好奇地问:“郡主阿姊,我听闻你要定亲了,是真的么?”
谢瑶转眸看她:“这是打哪儿来的消息?”
她舅舅舅母一家子都在江南经商,她表妹的消息如何会来得这般快?
白心柔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是我从阿娘那里偷偷听来的。王妃姑母写了信让人往南边送,恰好半途遇到我和阿娘在上京的路上,阿娘瞧了信,惊讶了好一会儿呢。”
原来是这样,谢瑶微微颔首:“确有此事。”
“暂且还没定亲。不过该是我的总是我的。”谢瑶道,“今儿个要办生辰宴,按着阿娘的性子,应也当给晋国公府递了帖子,且看他来是不来。”
白心柔兴奋得捂了下脸颊,抿唇笑:“郡主阿姊,你好似很高兴。”
那是自然。
谢瑶捏了捏她捂红的脸颊:“我自个儿挑的郎君,自然是高兴的。”
所以,他来还是不来呢?
……
晋国公府。
晋国公萧衡告假数日,头发都熬白了几根,正立在书房瞧着手中的帖子。
晋国公府近日闭门,全府都没人出去过,外面的帖子自然也都没能递进来。只这么一份,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想的主意,竟是从晋国公府一处院墙下面的狗洞处硬塞了进来,被府中清扫院落的下人顺手捡到。
下人一看是定北王府的帖子,当即预感到大事不妙,一路跑一路“国公爷”、“国公爷”地喊着,把帖子送到了书房外。
“卧病在床”的晋国公原以为只要自个儿告假就万事轻松,毕竟他觉着以谢擎光明磊落的脾性,还不至于去为难他儿子一个小辈。未曾想定北王府的人竟然这般无孔不入,连如此邪门的法子都能想得出。
帖子外是定北王府的大印,而平阳郡主今日生辰。那一大家子都是直来直往的性子,不必动脑子想就知道帖子递来的意思。
生辰就生辰,送份礼过去倒也无妨。可最令晋国公头疼的是,这帖子竟还是熏了香的,香味缠绵柔和,稍稍凑近些就能嗅到。
哪家递生辰贴还熏香?就差没把旁的心思写在请贴面上了!
晋国公夫人坐在一边,瞧自家夫君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又皱眉的,开口道:“你与定北王也算相识日久,那平阳郡主真有那般刁蛮?瞧你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明儿个连天都要塌下来。”
晋国公噎了下,把帖子放回桌上,轻叹:“平阳……”
他何尝不知平阳没有传闻中那般刁蛮无礼。之前他与这位声名在外的小娘子也有过几面之缘,彼时她还没看上他儿子,面对他时也算是个很知礼数的小辈。
只是平阳当初把二皇子打得连床榻都下不了,这事儿属实在晋国公心里留了一道印子。他家这小子长这么大,平日空闲时都是在读书,虽然也习武,却只是为强身健体。平阳却是定北王府的独苗苗,打小就与刀剑为伍,在定北王口中的平阳更是十八般武器样样精通,哪里是小娘子,那就是个小将军!
这平阳身子骨指不定比他儿子还结实,两人若是真成了一对,日后吵起架来,平阳一剑下去,他好不容易拉扯大的儿子焉能留有命在?
书房内一时沉寂,外面却又有下人一路跑来,敲了敲书房的门,在外道:“国公爷,世子爷散朝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