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听来的。昨日他们都起得很早,天亮不久便去敬茶。敬茶时宫里来人,道圣上有要事忙碌,不必去宫中谢恩。
于是,谢瑶便留在了晋国公夫人身边,两人闲聊了一会儿。晋国公夫人心里高兴,谢瑶又已经是自家人,说起话来有些百无禁忌。
譬如萧时瑾幼时生得白嫩可爱,却不爱说话,晋国公夫人便喜欢逗儿子玩,给他做了身小丫头的衣裳,趁着他睡觉给偷偷换上,惹得萧时瑾一月没有理过她这个亲娘;又譬如萧时瑾从孩童长到少年,总是在阁楼读书,竟连晋国公府内的路都认不全,有一回送回乡辞别的授琴先生出门,竟带着人在府内迷了路……
算起来,喜欢睡书房也不过是件小事了。人嘛,谁能没点奇怪的癖好?
所以,见萧时瑾应了声,没再多说什么,安静地推门离开,谢瑶也没往别处想,很快就释然了。
怪癖嘛,她这么说出来肯定会不高兴的。下回她可以委婉一些。
迅速想通的谢瑶重新翻起了身边的木箱子,视线从里面的物件上悉数略过,忽然看到了一个黑漆漆的东西。
边上,是一些仿佛从哪里剥落的的竹片。
最大的那块,赫然刻着一只黑色的鹰爪。
*
萧时瑾出府之后,并未直接前往大理寺,先去了趟定北王府。
虽然已经成婚,但他还是规矩地递了拜帖,托人前去传话,要见定北王一面。
谁知门房得了信,拿着拜帖有模有样地进府,过了一会儿出来,道:“世子,小的为您引路。”
引路见的,却是王妃。
定北王妃正在一处凉亭小憩乘凉,得了消息,端坐在石桌前,往日眉眼间的柔弱不剩几分,抬眸看来时,精神大好,竟完全不像是久病之人。
萧时瑾立在亭外见礼。王妃笑了笑:“宣和不必多礼。瑶儿自幼便不爱守那些规矩,如今见小辈这样规矩地行礼,倒是有些稀罕了。”
边上的侍女采屛拿着把纨扇仔细地摇。另一位侍女思琴则很快会意,把王妃对面的石凳铺上一层薄薄的软垫。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两人坐了一会儿,谁也没先开口,定北王妃看这个女婿顺眼,也不想再为难他,便索性没再耗着,直言:“宣和,你要寻王爷,此回怕是寻不到了。”
侍女们都低着头,一副什么都听不到的乖顺模样。
定北王妃又道:“王爷曾道你心细,彼时我还当他是随口一提,如今看来,倒是句难得的实在话。瑶儿没有这样细的心思,且如今她前尘今忘,宛如一张白纸,更像无根之木,容易慌神。瑶儿想不到深处,此事也莫要告诉她,平白惹她忐忑心悬。”
没有说为何,只说不要泄露风声,萧时瑾应了声是。
他这样坚定地应下,定北王妃便没再多言。
两人又坐了一会儿,聊了些谢瑶这两日的情况。得知她没有闹腾,又见萧时瑾面上并无异样,王妃心安了些。
没多久,王妃生了倦意,萧时瑾起身离去。
他出了定北王府,思索片刻,转而往大理寺走。走到半道,撞上了正要带着人去查案的虞子实。
最近京城的确有些异动,城外的乱葬岗莫名多了一些面部模糊、皮肉溃烂的尸体。虞子实带着仵作,是要去查这些尸体的年纪和身份。
两人打了个照面,虞子实先是一惊,随即面露苦色。
“宣和,你这大婚实在是时候!”他把人留在原地,拉着萧时瑾去旁边低语,“前日你大婚时还没这回事,可昨日不止怎么的,突然有人过来说乱葬岗多了十几具尸体!”
“原本以为不是麻烦事,谁知那些尸身的脸都被刮没了皮,但凡能辨认模样的地方全成了血肉模糊的一片,连身上都没几块好肉。也不知死了多久,边上全是虫子围着,就那副模样,怕是连狼都下不去嘴了!”
待一口气说完,又不由得感叹:“若是你这大婚再晚上一日,怕是都难安生拜堂。”
一则,无论死者是谁,此事发生在大婚当日,实在有种难以言说的晦气;二则,他一个大理寺卿,乍一听闻此事,如何还能跟没事人似的一切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