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瑶完全没想到,这平平无奇的一次回眸居然能瞧见如此活色生香的一幕。
等她反应过来收回目光时已然迟了。方才那美人出浴的画面仿佛拓印在了脑海中一般,一时竟挥散不去,明明眼前是一片大红床帐,她的眼睛也能自个儿加上一线春色旖旎难以言说的风景。
谢瑶:“……”
好的很,她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从前她会惦记这么一个郎君了。
连阿娘都曾说她“未曾失忆时很是喜爱萧氏郎君”,可见这等见色起意的偏好还不是一般的严重,便是失忆也没能根治。
但郡主殿下很有骨气,哪能被美色扰乱心智,纵使无甚底气,硬撑着也要挺起腰板。
萧时瑾很快走了过来,坐在床榻边,湿润的发丝泼墨一般,只是已经擦过,不再滴水。
谢瑶等了等,没等到他开口,留给他一个后脑勺,却陡然发觉还是能察觉到后面的目光。
她很快没了耐心,忍不住出声指责这个比她沉得住气的郎君:“你还知道回来?”
所以说人不能冲动,该忍的时候还是要忍一忍。话一出口,谢瑶就后悔了。
她说的这是什么话?乍一听好生奇怪,好像她很盼着他回来似的!
好在萧时瑾给她留了面子,没有就此笑她,反而缓声道:“是我的错。”
他甚至没找借口。
谢瑶再次感觉到了同这样一个人争辩的难缠。不怕他辩解,就怕他不辩解,事事都顺着她的话来,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对着他生气。
她回过头,试图从他那张时刻不忘惹她犯罪的脸上看出一丝口不对心的破绽,可惜也没有。
房内一时安静下来,萧时瑾适时开口:“今日琐事繁多,郡主又被闹醒,若是困倦,不如先喝了合衾酒就寝歇息。”
他这么一说,谢瑶才想起来,还有合衾酒没喝。桌上本就有酒壶和酒盏,方才她饿极时险些就要喝掉,还是被染墨及时拦了下来才免于出错。
被骗了三个月有余,闹腾归闹腾,但谢瑶还惦记着阿娘那虚弱的身子,没打算闹出个天崩地裂。既是如此,喝这杯酒还是应该的。
郡主殿下矜持地点了点头,起身去寻不久前才虎口脱险的那只酒壶。
一杯清湛的酒液入口,谢瑶又倒了杯茶水漱去了口中浓郁的酒气:“这就完了?”
萧时瑾面色如常,吐字平稳:“自是还有一事。”
等谢瑶再看过去,他已经在拂床榻上那些桂圆莲子……
看着人有些别扭,索性看着那大红的床帐,琢磨了一会儿,谢瑶这才想起他所谓的“还有一事”是什么事——
大婚之夜,又称“洞房花烛夜”。
不同于平日里独自梦会周公与之对弈,这洞房花烛,可真就是“周公之礼”了!
这事她是无聊时翻弄阿娘那些充斥着“状元另娶”、“公主逼婚”、“孕妇落跑”、“姑嫂磨镜”……等种种离奇桥段的话本时,曾多次瞥见的桥段。而在这等桥段里,男子通常都拥有异常高涨的热情,恨不能睁眼过通宵。那对姑嫂磨镜中的小姑子就曾在兄长大婚之夜偷偷立在房顶,借着破损的瓦片窟窿含泪看去,嫂嫂的赤红鸳鸯肚兜还挂在兄长那狂徒的腰上。
除去撞到脑袋失忆这回,谢瑶的记性实则十分良好。她略作回想,便想到了方才那有情人房里房外的悲惨一幕。但她这一回注意到的并非是文中小姑子眼角饱含嫉妒与深情的泪水,而是……
热度迅速汇聚在脸上。
她动了动唇,艰难道:“夫……你真要留这里睡?”
尽管有些心虚,那声“夫君”也没能顺利出来。
萧时瑾把最后一颗莲子收拾掉,极有耐心地同她微微笑道:“郡主,这是大婚的新房,我们已是夫妻。”
谢瑶:“……”
是啊,名正言顺。
可她实在有些难以想象——同一个不过见过两面的郎君同榻而眠也就罢了,竟还要把她今儿个身上的贴身小衣挂在他的腰上。只稍稍一想,便浑身上下都不舒坦。
她咬牙:“你之前才骗过我……我还没有罚你,如何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总之,我们今晚另想它法。”实在不行,先糊弄过去再说。
“另想它法……郡主想做什么?”
“我想什么都不做。”谢瑶很痛苦。
她爬到床榻上,把中间用大红锦被堆出一处屏障,表示:“这便是楚河汉界,我是楚王,你是汉王,我们各守一方,暂时井水不犯河水。”
难得还用上了她近日看过的书中情节,这话说得认真且严肃,往日里张扬活泼的平阳郡主如今一板一眼起来,竟也有别样的可爱之处。
萧时瑾再次从善如流,颔首应是。
谢瑶狐疑地看过去。就这么简单?他怎么忽然这么好说话?
之前那种难缠的感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