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没错,和离我高兴,本县主高兴,继续喝!”
暮鼓已过,沈芸陪着县主喝了将近一个时辰的酒,把店里的珍藏差不多喝了个精光,将人送到门口,县主大笑着说下次再来,俨然已经要发展成熟客了,沈芸当然欣然接受,临走前扔下来两个银砣子,更是让沈芸心情愉悦,县主就是县主,出手阔绰啊。
沈芸并未推辞,心以为还有自己一个时辰的心理疏导费用不是。县主骑马离去,沈芸也和小玉收拾收拾归家去。
秋渐深,寒意浓,天也黑得越来越早,夜幕降临,白天还有些残暑的热气,日头一下去便渐渐萧瑟起来了,现如今虽宵禁逐渐松弛,但寒风刺脸,路上行人不多,沈宅和酒楼在同一个坊并不远,沈芸和小玉两人快步往家中走去。
光德坊是个大坊,住了十几户人家,有清贵的高门士族,有富贵的商贾之家,当然还有沈家这个家道中落的曾经的名门望族。
“沈娘子!”
到家临进门时,有人闯上前来,把沈芸吓了一大跳。小玉以为是贼人,一把把娘子护在身后,定睛一看,不是贼人却是那登徒子裴七。
小玉对他没好印象,在酒楼就时常看见他调戏自家娘子,眼下见他暮时不归家却跑来骚扰自家娘子,更是火大,顿时火冒三丈:“裴郎君不归家去,来这里做什么?”
“你这小妮子,我找你家娘子又不找你,如此没教养真是失礼。”裴七说完欲推开阻拦他的人,小玉见对方不讲理还要动手推自己,张嘴便真骂起来了:“你这个登徒子——”
“小玉!”沈芸喝住小玉,她脾气冲,骂起人来能把人气得七窍生烟,沈家现在人单势薄,不好得罪人。
“哼!”小玉白了裴七好大一眼,愤愤地退到娘子身后,眼神警惕,要是这个流氓敢真的对娘子动手动脚,她绝对会上前撕了他。
沈芸安抚地看一眼小玉,让她放心,这附近都是些贵人,量裴七也不敢做出出格之事。
“裴郎君来找儿所为何事?”
落日余晖下,日光在人的脸上镀上了一层柔光,衬出沈芸文静贤淑的样子,不像昨日在酒楼的咄咄逼人。
“嗝~沈娘子,我巡逻正好经过贵宅,你不请我进去坐坐?”裴七才从那花红酒绿的地方出来,喝得有点上头正准备回家的时候,刚好在路上看见两个美貌娘子,浑浑噩噩地就跟上来,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那杜康酒楼的美人,想都没想就上前来搭话。
他摇晃着近前,沈芸才闻到他身上的酒气,想来这个人应该是喝醉了,垂下眼皮掩去厌恶的情绪,皱眉道:“郎君醉酒行动不便,儿让人送郎君归家吧。”
沈芸不想与他纠缠,吩咐小玉回家叫人套驴车送他回家。酒精上头的裴七见美人转身离去,晃着身子就上前抓住沈芸的手。
“郎君请自重!”沈芸被吓得花容失色,环顾四周,因为是暮时,路上无人,周围的邻居也没有人出入。虽说本朝民风开放,娘子郎君们一同出现在灯会游船上是常有的事,但绝对不包括男女当众拉扯,行为暧昧。
小玉也不再忍让,上前推搡打骂耍流氓的人,奈何男女力气悬殊,一时竟拉不开那个酒鬼。沈家的门子听到吵闹声也赶紧跑出来维护自家娘子,一扫帚把人打下了宅门台阶。
裴七滚下台阶,躺在地上痛苦□□,酒醒了一大半:“哎哟,你敢打我——”
刚想睁眼看清楚是哪个王八羔子打的他,就被一股更猛的力道从地上直直地扯了起来,被人推搡拉扯得骨头都要散架了,裴七火大地挥舞着拳头一顿乱晃,待看清来人是谁,气势汹汹的拳头定在空中,剩下的那一点酒也完全清醒了,拉扯他的人正是陆砚,陆祭酒的儿子,新任的少尹大人。
陆砚却不知手上拉扯着的人是谁,只以为是贼人一个,佩剑一挥打下他的拳头,厉声喝道:“大胆!”
裴七忙收回姿势,灭了气焰,撸下袖子双手交叉行礼:“某见过陆少尹。”
见他认识自己,陆砚放开他,边收回佩剑边打量他:“郎君何人,为何在此扰民?”
“某裴家七郎裴恒,家父任户部尚书。”裴七抛出父亲官职,企图对方看在他阿耶的名号上放他一马。
裴兴的老来子?但是裴尚书一家也算是长安的老人了,他在京时也听说过裴七的花名——花丛郎君。
花丛郎君花丛过,宽衣解带好快活,哼,淫词浪语,陆砚第一次听到这句词的时候也是深深的鄙夷。
他神情肃然,连看他一眼都觉得脏,抿唇警告:“下次再犯,绝不轻饶!”
裴恒越发恭敬,鞠躬行礼认错:“下官知罪,不敢再犯。”
听他自称官,陆砚眉头越发皱紧,身为朝廷官员却寡廉鲜耻,行这不轨之事,简直羞于与之同朝为官。
裴七倒不是怕这些绯袍高官,裴家家主便是正三品大官,朝中的叔伯同辈看在裴尚书的脸面上,平时也会给裴七三份薄面。